“好!”兩個小家夥異口同聲。關了電視蹦跳著去洗了手,看到眾人都來了,唯獨小夜的位置是空著的,麵麵相覷一會,咂了咂嘴將肚子裏的疑問又都咽下去。安娜和麗莎雖然還是一副孩子的模樣,但是這十幾年的歲月也將她們變得成熟了。自從小夜醒來後,凱和哈吉的表情就很怪,說不上來是開心還是悲傷。本來想去看看小夜的,凱攔著沒讓她們進去,讓她們一直期待見到姑姑的心情,變得糟糕之極,後來真央私下將小夜失憶的事情告訴她們,她們頓然恍悟,也不再提及有關這些事情。
席間,凱和真央說笑了兩句,安娜和麗莎相互搶煎雞蛋,其他時間都是靜靜的,大家各有心事。站在角落的哈吉至始至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他隻是閉著眼睛,靠在牆角不知在想什麼,表情淡然。
小夜又呆坐在床上看著從窗口斜照進來的陽光,忽然肚子“咕嚕”的發出一聲抱怨,小夜這才覺察到自己非常餓了。忙穿好衣服去樓下吃飯,手指剛剛碰到門把手,就像被燙了似地縮了回來。門,那個在夢境中的門,讓她恐懼。她很想知道門後麵是什麼,但是內心深處抗拒著,仿佛門一打開就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小夜猶豫了一會,還是打開了門,向樓下走去。在開門的一刹那,她堅定的決定,她要去開啟心中的那道門,即使那門後有可怕的東西,但或許門後會是她想要的答案——那些失去的記憶。
小夜剛剛走到餐廳門口,坐在裏麵吃飯的眾人瞬間停下了筷子,驚訝的將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寂靜了幾秒鍾,一旁的哈吉首先上前將小夜請到座位上,用忙從廚房端出一托盤早已準備好的飯菜,放到小夜麵前道:“餓了吧,吃吧!大家都等著你呢。”
“唔!”小夜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那,看著一樣樣的菜擺上來,都是她愛吃的,還有煎雞蛋!小夜微微一愣,一個滿臉慈愛的麵龐出現在眼前,一眨眼又消失了。
“小夜這都是為你準備的。吃吧!”凱看到哈吉端出來的菜,也反應過來,忙起身想去幫忙,沒想到一激動起身的時候沒注意自己的碗,一帶“嘩啦”一聲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碗裏的湯撒了一身,燙的凱立刻又跳起來。這一幕惹得本小心翼翼的安娜和麗莎立刻笑噴了,隨著他倆的笑聲,真央也笑起來,凱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坐在那一臉茫然的小夜看到這一幕也撲哧笑出聲。哈吉看到小夜的笑臉,麵上淡淡的表情瞬間也溫暖了。
小夜站在門口,望著沉沉而落的夕陽,天地間浸染金色的餘暉。大眾酒吧對麵的公園裏,幾個孩子相互嬉戲打鬧,發出一陣陣銀鈴般的歡笑聲。其中一個孩子和他的父親,帶著棒球的手套,父親對孩子說著什麼,似乎是在教他如何擲出高難度的路線。小夜看得有些癡了,腦海中似乎也有過這樣的畫麵,不知是自己看到的情景是自己腦海中的,還是現實真是發生的。
“身體剛剛恢複,這樣長時間站著不會有事嗎?”真央走到小夜身邊,遞過一杯熱茶。小夜端起茶杯,慢慢的品了一口道:“這樣看夕陽,景色真美!”真央也隨著小夜望著天空,許久歎道:“每一天的夕陽都不一樣呢,多美的色彩!”“嗯……要是去海邊看的話,一定會更漂亮!”一陣風拂過,小夜揚起臉呼吸著風中的花香。
一陣大提琴的聲音緩緩的傾瀉而出,那憂傷深沉的音色,伴著夕陽最後一抹光輝蕩漾在空氣中,沁入小夜的耳中,沉入心中激起一圈圈漣漪。小夜閉上眼睛聆聽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像是在每一個寂靜的夜晚,又像是在記憶的深處,一個黑色燕尾禮服的男子,在燭光中優雅的拉著大提琴,藍色絲帶束著墨綠色的頭發,眼神中是一種幸福的溫暖。
“我永遠都在為你而演奏……”深情的話語回蕩在耳畔。小夜猛的睜開眼睛,這才發覺是自己腦中閃現的夢境。她順著音樂的方向看去,那個叫哈吉的人,麵對著窗外的景色,拉著大提琴。忽然小夜心中砰然一動,一種淡淡的情感從心底升起,“哈吉……”小夜不由自主的朝哈吉走去,可是身體卻像一片落葉一樣飄然倒下,落入一個溫柔的懷抱,模糊間小夜隻看到焦急的麵龐,說著什麼。那墨綠色的發絲在微風中飄舞……
沉沉的暮色覆蓋了整個天空,點點星光猶如一把撒入黑天鵝絨的鑽石。寂靜的夜晚應該是溫馨祥和的。可是大眾酒吧裏麵早早的就掛上停止營業的牌子,凱在客廳裏來回的走來走去打著電話,希望能盡快弄到血漿。真央怕兩個小家夥太鬧人了,打發她們去鄰居家玩電玩。哈吉靜靜的靠在小夜的房間外的牆壁上,整個人隱再黑暗中,一動也不動,也不知站了多久。
看著哈吉抱著昏迷的小夜,凱也愣了。看著越來越虛弱的小夜,凱慌了手腳,衝上前一把抓住從房間出來的哈吉怒吼道:“不要再刺激小夜了,她也許……她也許想從新開始過平靜的生活,將過去一切都忘記。”哈吉沒有一點想要辯解的意思,那深色的眸子裏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不緊不慢的抬起手拿下抓住衣領的手,說到:“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和小夜了,我也是因為小夜而存在的,即使她已經不再擁有她的記憶,我還是會默默的陪在她身邊……”一句話說的凱也不知道該怎麼樣接下去,隻是望著哈吉的背影,憤憤的將拳頭砸在牆上。
正在廚房洗碗的真央,聽到樓上爭吵的聲音,忙放下手中的活,跑過來看。正見哈吉往樓下走,臉上說不上來是悲傷還是陰鬱的表情。“小夜,需要血……就像以前一樣,需要輸血……”哈吉與真央側身而過的一瞬間,留下一句話便離開了大眾酒吧。那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站在樓梯上的凱也能聽見。
夜色在海麵上搖動,波瀾不驚的沉靜透著一絲令人哀傷的氣息。哈吉坐在沙灘邊緣的階梯上,癡癡的望著灰暗的海空交接處的一輪明月。多麼熟悉的夜晚,多麼熟悉的景色。他還清晰的記得,從越南回來的那個星期天,小夜最後一次純真的笑就綻放在這裏。也是他找到她後,第一次主動邀請他參加派對。這一切仿佛就在在昨天,那些歡笑聲還在耳畔回蕩。哈吉靜靜回想著,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柔和起來,情不自禁的拿出大提琴,對著月光演奏了一番,感傷的音色徘徊在海麵上,傾瀉出演奏者的無限情懷。
當最後一個音消失在夜色中,哈吉緩緩的舒了一口氣,收起提琴往大眾酒吧走去……
哈吉回到酒吧,隻看到凱和真央在客廳,兩個吵鬧的小家夥不知道被打發到哪去了。“哈吉!”凱叫住要往樓上走的哈吉。哈吉沒有回頭,但停下的腳步是在等待凱接下來的話。凱走上前道:“小夜是我的家人,無論她是什麼,她是否還記得過去,這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我知道對於小夜來說我,什麼也做不了,也無法陪她長久下去。但是你可以,小夜需要的也是你。現在小夜急需要血液,哈吉你……”凱的話還未說完,哈吉立刻道:“小夜現在需要的不是我的血液,如果現在給她的話可能會讓她暴走。所以,最好還是去找新鮮的血漿。”說完還沒等凱反應過來,他的身影就隱沒在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