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瑰麗如琉璃樣的發絲照耀下,蘭斯洛特也不禁被映得一陣迷離與炫目。
他不愧是騎士們的引領者,即使被紋百曉莫名無視,麵上也絲毫不見怒火。反而一臉平靜,微微抬頭,手上打招呼似的仰起。嘴裏卻是讚歎的語氣,依然是那麼燦豔盎然:“能看見如此錦繡如絲綢的流瑩,倒是不虛此行。”
紋百曉複才收起異常拉人眼球的秀發,翻身從聳樹上滑下,其間枝葉騰騰作響,摩擦出流木若火。
他從不喜歡抬頭仰視別人,可也不願意低頭俯視他人。待在地上踏出一個重重的腳印,身子微彎卸去力道後,才溫和的回話:“這是我家鄉的曲子。”蘭斯洛特雖然看起來和新王爭鋒相對,卻與紋百曉沒什麼過節。比起這些令人厭煩的鬥爭,他更關心高級人偶學上卷之類的東西。
所以紋百曉又慢慢拂去頭頂染上的落葉。臉龐舒展開來,像是回憶的神色,腳步向蘭斯洛特靠近了一些。夜風掠過,又緊了緊身上的暗色法袍,像是和在朋友閑聊的語氣地不問自說了起來:“我的家鄉在很遙遠的地方,這樣的優美還有很多。”
“如果有機會,那到一定要去看看。”蘭斯洛特麵上有些向往,腳步卻蹣跚起來,聲音急轉,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是的,如果隻是單純的聆曲聽樂,憑他大騎士的聽力,在營地就可以隱隱環繞立體聲接收。之所以隨著聲音的路線尋來,是因為有想要和紋百曉交談的言語。
夜風習習,連周圍的花草和天際的雲朵也不禁瑟縮起了身子。蘭斯洛特卻恍然未知,不知是因為他那身厚重的鎧甲有著保暖的效果,還是他大騎士的體魄強健升溫。他驟然頓住了,手裏摸了摸下巴,神情有些親近和鄭重,咽了幾口津液,似在斟酌用詞。可他或許是很少做出這樣的姿態,他那刻意親密的樣子使得五官都皺緊了,讓整張臉的俊美都有些破壞。橫肉鼓起,顯得猙獰又可怕。
與陽光下精明強幹的那個蘭斯洛特不同,此時的大騎士躊躇了許久,才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憋出一句話來:“隻有那麼多姿多彩的家園才培養得出你這樣年輕有為的法師吧。”
“那我故鄉是挺厲害的,不對,這其中關係何在啊。”對於蘭斯洛特的強硬轉接,紋百曉有些不明所以。
不列顛隻是個小國,騎士傳承很多。但法師卻如稀有動物一般,難得一見。除了法師知識的難以學習以外,還因為他們一個個都醉心研究自己的法術奧義,是超級宅男般的人型。
如果說將知識計數的話,每個法師都是似移動圖書館一樣的存在。
“我以前也自學過魔法,不過失敗了。”蘭斯洛特臉上露出頗為遺憾的表情,不過這不妨礙他對魔法師這類人的尊重和憧憬。因為如果不是如此,作為騎士們中的驕雛。在白天新王談話時,心高氣傲的蘭斯洛特怎麼會允許紋百曉與自己同地而坐。
複又將話題引向了身邊的紋百曉:“而我一接近你,便感覺到了那獨屬於法師的魔力。不對,那應該是我見過最龐大的魔力反應。”
當然紋百曉也不會向他解釋:“自己隻是個法師中的人偶師,沒有人偶,也就魔力量可以稱道了。”
紋百曉先不時點點頭,表示認真地傾聽著,複又用魔力掃出一片小曠地。才神色和煦地擺了擺手,示意蘭斯洛特一起坐下談。
當兩人有點慵懶地倚靠在土地上,接觸到那份柔質的冰涼。鼻尖嗅起那周身叢林的綠色氣息時,紋百曉又從不知何處的空間裏掏出酒瓶和酒杯來,裏麵所盛裝的是妍麗如玫瑰的紅色液體。
正是臨走時,紋百曉解開地下室的隱藏法陣。被老師羅真遮蔽的藏酒,紋百曉自然地繼承了幾瓶。現在這幾瓶又被具現到了夢中世界。
遞給蘭斯洛特一杯,紋百曉自己也微微銘了幾口。杯子是透明的,微微搖晃下猶如少女輕曳的紅唇。酒瓶被不正常的拿起落下,激起陣陣浮動的單寧酸沉澱物與酵母先驅。紋百曉才不知是因為喝酒還是反差的大騎士,微微咧開口角,戲謔地笑了起來。眼神在酒杯與蘭斯洛特中遊移了一會兒才悠悠地開口,卻是友好而親和:“那騎士大人隻是找魔法師聽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