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這繁星閃耀下(1 / 1)

我叫紋百曉,我失眠了。

騎士營地已然悄無聲息,唯能看見的隻有那散發如天空中的明月般皎潔光芒的照影石。它是這個世界如電燈一樣讓夜不至於如此漆黑的光亮,它懸浮在騎士營地中心的半空,射出令人安心的光輝,映照著一部分小心翼翼巡邏著的騎士的影子。

在騎士營地的遠處一顆大樹上,紋百曉沒有睡覺。他爬上了附近最高的樹,突破了林葉們對天幕的封鎖。出現在了這片夜色下。

視野開闊起來,正是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異世的星光既不如白日裏的朝陽那般燦爛,亦不與那夜簾中的明月一樣冷漠。它們或成一片,或形單影隻地點綴在夜空中,如鑽石閃耀,如金沙般流成一片。卻是比都市的星空璀璨而妖豔,但也顯得陌生。

是的,就這樣溘然離開原來的環境,朋友,親人,還有父母。而且還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去,紋百曉也是彷徨得有些難過,可又有什麼辦法,隻能把自己宅在地下室裏,通過那無盡的魔法書與知識來緩解這份焦慮。

然而終究還是要回到這異世的土地上,此刻仰望的星夜中,在那繁星閃爍的背後,是否有著他的家鄉地球呢。

夜風吹起了紋百曉的黑發,也抖動了身邊的樹林,在這幽靜的夜林裏擻擻作響。紋百曉舉手接住其中隨風飛舞的一片落葉,放到嘴下含住,微微閉上雙眸,腦子裏卻浮現出那來自地球顯得有些久遠的記憶。

葉片在嘴間輕柔地滑動,綠色的芬芳縈繞在嘴裏和耳畔。聲音漸起,奏起的是那名為天空之城的樂調。曲聲幽幽,叢林寂寂,似乎連那星光也黯淡了幾分,使紋百曉的身影融合入這如墨般的黑夜裏。又如潮水般浸潤在他身上,將他包圍在這份寂寥中,替他隱藏住這點別人看不見的孤獨。

這裏雖不是天空之城,卻是如天空之城一般隻存在於以往幻想裏的不可觸及的世外之地。

“真是很棒的曲子。”蘭斯洛特隻是尋聲而來,便看見高樹上獨坐著的,奏出著略微憂傷節奏樂曲的少年。

抬眼遠觀,星月緩緩被雲層遮蔽。夜色沉寂著垂落下來,林中暉暗彌漫。紋百曉雖也是一席黑衣,卻是連這接天的夜色也無法吞沒,遮蔽的黑色。伴著這不知思念何物的曲樂,顯得即低沉又引人注目。

也就是黑的發亮,紋百曉將葉子離開唇角,手掌前伸慢慢張開,像攤著這一汪暗澹的星輝。手裏的葉片也被放開,炫舞著,被這不停頓的風帶向森林的深處。他的眼神沒有被樹下的稱讚吸引,而是看向自己的手中。

周圍的樹木確實有些奇異,明明已然星夜隱蔽。它們卻漸漸發出一寸寸的幽光,好像記錄了星辰的色彩,成晶瑩的點點光芒,在樹葉間流動起來。又從溪流大小的流淌下慢慢彙成一條瀑布,閃動著無比美麗的顏色,聚集撲撒在紋百曉手中。

紋百曉的眉宇都緊繃著嚴肅了起來,他的眼神越發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流光,兩手活動起來,或牽或拉。竟真的將光彩如粘土麵團般塑造出了形狀,細看之下,是發絲一般輕盈的物體,宛若彩帶一樣伴夜風飄舞。

人偶師製作黏偶需要很多綺麗如夢的寶貴。然而世間的奇珍異寶早已稀少得屈指可數,所以與其去尋找這如同沒有一般的東西。不如采取這天地間隨處可見的材料,以量補質,壓縮創造出新的神秘造物。就如紋百曉老師羅真的人偶薔薇水晶的眼瞳,那便是由上萬斤海水擠壓製成的深海之藍。又如現在的頭發,便是用漫天的斑斕璀璨彙聚,由林間的翠樹為載體流動編織而成。

這一招還是羅真留下的水晶球中附帶的小魔法,也是這神秘沒落年代的無奈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