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峽依舊沉默,並不回答。
甘藍此時看著一步步靠近二峽的大伯子,心中想起過去的種種。雖然夫妻二人自相識以來就爭吵不斷,但一直不離不棄。想到自己脾氣乖戾,二峽就時時容忍,自己性格衝動,二峽就幫著收拾殘局,一直以來都是二峽在照顧自己這個沒有公主命一身公主病的孤苦人。
此時,甘藍突然湧出莫名的勇氣,瘋似得衝上前去,一把摟住大峽的腿,一邊拉扯一邊哭喊:“大哥!給弟妹一個麵子,您也當他郝二峽是個屁,把他放了吧!”
大峽回頭看著身後的甘藍,微笑著說:“弟妹,不瞞你說,大哥倒是經常放屁。可今天這屁啊,太臭,我怕放出來會熏到爹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啊!”
甘藍聽出大峽的言外之意,扯得更是用力了。
一直看著這一切的天中有些看不下去這幅情景,便問五峽:“大哥,您看這……”
五峽瞥了一眼二峽,漠然地說:“既然有家法在,我又能說些什麼?一切隨大哥處置罷!”
正說到此處,忽聽一陌生聲音說道:“哈哈,你們郝家兄弟好有意思,這邊怪罪老二殘害手足,可老大老五你們行的又是什麼好事啊?”
“誰?!”大峽循著聲音方向看去,隻見一道白光閃過,低頭看,二峽和甘藍俱已不在身邊。
再抬頭,眾人隻見一白衣老者站在當院,而消失的二峽夫婦都在他的腳邊。
“杜老前輩?”二峽驚歎一聲。
“師叔?”緊接著,大峽也驚訝叫道。
“師叔?”其餘眾人則更加驚訝。
大峽趕緊向眾人介紹道:“此乃是人稱玉門關外白衣仙的杜老前輩,乃是吾恩師之同門師弟,故是吾的師叔。”
杜煦捋了捋頜下雪白的長髯,微微一笑,道:“諸位都是年少的英雄,不認得我這半截入土的老家夥也是自然。不過,我看對麵有一位倒是有些麵熟啊,當初飛龍關一別之後,我聽說你被逼跳崖,心裏可還有些可惜,沒想到今日竟還能相遇,大難不死,孩子你可必有後福啊!”
五峽聞言,上前深施一禮:“晚輩不才,多蒙前輩抬愛,不勝感激。”
杜春風擺著手說道:“感激就不必了,我與你父也是舊時相識,這都是應當應份的。更何況你大哥,你四哥還有你都是我同門師哥的徒弟……”
“什麼?”天中不解,“聽您這話的意思,一片禪師也是您師哥?那您也是我們的師叔?”
杜春風點點頭。
“那您也是我師爺怪老僧的徒弟?”天中又問。
這回不等杜春風回答,大峽搶先說道:“這你們都不知?師爺門下共有徒弟人,首徒乃是吾老恩師,黃河縣元上觀白雲道長。二徒乃是你們的師父,萬刃山孤城寺一片禪師。三徒遠在邊關,乃是鐵笛將軍苑楊柳。關門弟子便是眼前這位玉門關外白衣仙杜煦杜春風!”
眾人聽罷,都不由得點了點頭。
“不錯!”五峽接言道,“五年前我之所以能夠得以活命,也全托大師伯白雲道長施以援手。”
杜春風聽五峽這麼一說也是恍然大悟:“我說你當時從高崖跳下,怎還能活命,原來是大師哥出手相救了啊!”
“其實也不是師伯有意要救我。”五峽說道,“隻不過恰好碰到了……”
循著記憶,五峽帶眾人回憶起了五年前跳崖之後的那段往事。
那一日,五峽被逼無奈跳下山崖,本欲借巡天氅脫困,卻不想那大氅落在了聚英樓。於是,心裏便打算破罐子破摔,是生是死,由他去吧。於是望著天上飛過的一隊血鴿,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五峽墜落途中可不知道,這萬歲山東側懸崖峭壁之上,還有一個不易被人察覺的山洞。
就在五峽縱身躍下山崖的瞬間,這山洞中走出一名老道,便是那白雲道長。這老道仙風道骨,看外表誰都覺得是正經老道。一襲道袍加身,披肩散發,手持一柄鐵拂塵,站在洞口伸了個懶腰,口中還念念有詞:“辟穀七七四十九天,真覺得是神清氣……”
“爽”字還沒說出口,就看到眼前忽然落下一人,就是五峽。白雲道長都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跟著跳了出去。
五峽本來正看著血鴿等死呢沒注意到自己經過了一個山洞,突然間眼前竄出一個老道,自己也嚇了一跳。
白雲道長在空中揮動鐵拂塵,緊緊纏住五峽的腰,半空之中扭動身軀,施巧力將原本在下墜的五峽又向上甩去,正扔進自己躍出的山洞裏。
而將五峽扔進洞裏之後,白雲道長卻也不慌不忙,拂塵再纏住一塊突起的山石,將自己拉向崖壁的同時,又借力向上一拋,腳踩崖壁“噔噔瞪噔噔”幾步就返回了山洞之中。
道長回到山洞之時,五峽還懵著呢,沒明白怎麼自己突然間就進了洞了。也不等五峽反應過來,道長就開口數落道:“現在的年輕人,太不像話了,動不動就跳崖輕生!這位小施主,貧道今日雖然救了你,但還是要跟你說道說道。”
這一通連珠炮一打過來,五峽更懵了。
道長不管那些,接著說:“貧道看你也不過十歲上下,何以如此想不開?”
五峽剛要開口解釋,道長卻突然出言打斷:“不要說!貧道掐指一算便知!”
說完,就閉起雙眼,自顧自掐指算了起來,口中不住地呢喃著一些類似咒語的東西。算著算著,道長猛地睜開雙眼,瞪著五峽道:“依卦中斷,你家乃是邊境人士,三代貧農,現在父母雙全,要你研讀詩書。你遵循父母之言,十年寒窗苦讀。但偶一日遇到隔壁家的王小姐,竟一見鍾情。誰知跟母親提起此事,你母親竟說那王小姐乃是同母異父的親妹妹!你不堪如此打擊,一氣之下,跳崖自盡。貧道說的,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