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三弦俱動勢勃然(2 / 2)

那自己期盼的結局是什麼呢?

饒子墨閉上眼,忽然想起那日自己受傷昏睡起來,罹月麵色局促微紅的說道“我看你麵色很是不好,是路上太奔波了?所以就熬了一碗提神解乏的湯藥給你。”

想起了那粒梅子的微酸微甜,罹月言笑晏晏道:“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饒子墨也會怕苦藥,罹月可真是長大見識了。”

想起了自己習慣的調笑,罹月雖心有小九九,卻罵不出別的話,隻好跺腳憤憤地說道:“嬉皮笑臉嬉皮笑臉,登徒子登徒子!”

饒子墨忽而睜開眼,眼中清光流轉,有些無奈的笑出了聲。

罹月,我恐怕是太癡念,可我卻如此的期盼你能在我的身邊。明知道你我之間有萬水千山,你曾走過萬水千山憂心尋我,我也能走遍著山河隻盼你須臾的回眸。

“罹月,我會找到你的……”

饒子墨戲謔的桃花眼落滿沉淪,輕聲一笑,眼中的沉淪風景從眼中散開,漸漸的沒入了身體的各個角落。

琅月山。

長山老人剛挖出一罐山桃酒,感到初夏的薄熱讓自己的汗衫有些濕膩。吭哧吭哧的抱著酒壇子,心中有些抱怨罹月埋的太深,回頭卻看見謝經秋站在自己的身後笑的溫良。

長山老人嬉笑,不正經的上前用自己泥濘的手拍了拍謝經秋月白的衣衫,兩個爪印明顯地在謝經秋的胸前烙下了痕跡,謝經秋毫不在意,隻是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院子,開口問道:“晚輩貿然來訪,不過是想來探望罹月,可看罹月並不在山上。”

“哼,她肯定不在山上了。”長山老人有些吹胡子瞪眼地轉頭去搬自己的酒壇子。

謝經秋微微愣住,長山的話像是罹月已經離開多時,但罹月之前並沒有告訴自己有離開的訊息,子墨也沒有一絲動靜。謝經秋心中激起了一絲不安的因素,有些遲疑的問道:“敢問罹月去了何處?”

長山老人笑的有些冷然起來,放下沉重地酒壇子,麵向謝經秋臉色有些怪異地問道:“你是真不知曉還是假不知曉?”

謝經秋卻皺住眉頭,眼眸中是一眼看的清的茫然不解,長山老人卻忽然又道:“我若沒有記錯,你早已在一年前成婚,如今也應夫妻美滿,家中和樂,怎麼惦記起了罹月這丫頭?”

“罹月她……”謝經秋不說話,自己早已成婚,那日罹月沒有來,前院移植了大片後院火過猶存的桃花,絢爛的開了滿院,她的妻子蘇蔓羅曼妙的從落英繽紛中走來,多少人欽羨讚美,自己的心卻似乎又回到了般若寺中純然靜止的狀態。

腦中隻告訴他,她是他的妻子。她看見蘇蔓羅的笑真真是傾國傾城一般,像是洛水的女神一般溫婉端莊。可他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罹月貼近自己時,有些憨氣的笑。

他想起了那日他翻開《華嚴經》發現帕子不見時的慌張,心中空空如也,一時間竟是悲憫起了自己,經書讀的這般多有何用?終究連自己的心也看不透,看透了也放不下自己身上的一切。通曉了自己的心,卻已對她人寫下了一份承諾。

他無法逃避自己的心,卻也無法逃避自己的承諾。空不出一片安然的淨土給自己的妻子,他愧疚的壓抑著自己內心的翻湧,卻還是忍不住想來見罹月一麵。

總想,一麵就好,就這麼一麵,自己從今晚後就靜守現在的人生,過往可以同書卷一樣翻過一頁。

“我最看不得你們這種年輕人,愛便是愛,愛就是愛了!躲躲藏藏,踹著掖著?哈哈,姻緣這種東西,往往一念之間就毀了。”長山老人坐到了地上,聞著酒香盎然,心中卻有些憤憤起來。

“我不知道罹月去哪裏了,大抵自生自滅去了,我徒弟不爭氣,我也當沒這個徒弟。”長山老人直接用自己的酒盅在壇子中裝了一壺,不自主的打了個酒嗝,想是今早就喝空了另一罐子。

“自生自滅?”饒子墨心中滋養蔓延起無盡的不安,如同螞蟻一般開始啃噬自己的心。

“哈哈,背負家仇與身恨,天下何處藏,天下何處藏!許是活著,許是死了。”長山老人笑的瘋癲,眼圈卻微紅,抱著酒壇子步伐略是趔趄的回了院子。

謝經秋不由自主地睜大了自己的眼,表情有些愕然的看向長山老人的背影。長山老人不管不顧,明明走的瀟灑,卻看著蕭瑟。

究竟是生是死?什麼是家仇,什麼又是身恨?謝經秋想起罹月那張笑的無爭的臉,腦中閃爍過最後一次見到罹月時她蒼白的笑。

“罹月,究竟發生什麼了?”謝經秋藏在袖子中的手有些發顫起來,望向山下萬千亭台樓閣遙遙遠路,眼神有些紛亂,卻分明的有什麼在漸漸地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