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三弦俱動勢勃然(1 / 2)

豐都城。

“什麼!阮年年恢複記憶後不知所蹤?”暗室的光線昏暗,夜明珠散發著溫吞的光漸漸的蔓延到中年人的臉上。那張臉的輪廓開始由模糊變得清晰,與饒子墨一般棱角分明的臉,不同的卻是一雙陰鷙的眸子,眉飛入鬢,不是一派風流卻是有些隱然的倨傲叵測。

“影九,你就是這般辦事?”饒天翔冷笑,聲音撞擊在黑暗的石壁上,影九單膝跪地,麵容和影八一般的冷峻,此刻麵若霜凍,冰封著的表情下是難以猜測的心結。

他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座上的人,他知曉家主是自己與哥哥的救命恩人,卻無法直麵家主所做的一切,影八自小與公子同進同出,自己則常年在家主身旁,家主似乎都已經忘了影八是自己的哥哥,所以就算要他直麵擊殺影八的命令,家主也下的義無反顧。

那雙眼似乎已經不是麵對幼小的哥哥和自己時,充滿憐惜的雙眼。此刻家主的眼中布滿的是他早已看不懂的萬千算計謀略。他遲疑過家主的命令,卻無法反抗。他知道這一切對公子和哥哥有多麼的殘忍,自己卻隻能將這殘忍一步步的推向絕境。

哥哥怕是早已知道,彎刀上的那顆深色翡翠是哥哥親手鑲嵌的。他早已知道了一切,所以在他突襲公子與年年時,他瞬間的發愣給了自己可趁之機。看見了哥哥的眼神,無力在眼神下支持,隻能狠下心插入了哥哥的左胸。

那刀仿若也插在自己的心口,是道看不見的傷口,卻血流如注。影九眼臉微微的顫動,腦中又晃過了哥哥難以置信的眼神,那眼神像是無形的銀針,卻痛感的刺向自己身上每個角落。

“嗬,影九,如今我的話對你也沒用了?”饒天翔雙眼一眯,射出淩厲的光,手從袖口中猛然的翻出,在空中迅捷的饒了一圈,袖袍翻滾,掌中瞬間微光閃爍牽引著暗室中無形的風,隻聽見饒天翔冷然一笑,無形的漩渦就從空中襲向了影九的胸口。

“咚”,隻聽見一聲悶響,影九的眼睛瞬間睜大,眼球突兀的睜開,不可置信的翻出了大半的眼白,胸口起伏的異常。起先還略帶血色的臉瞬間蒼白了起來,蜿蜒的血像是漸漸盛開的彼岸花,從影九的七竅流出。

“既然你已不聽我話,要你何用?”饒天翔眼中迸射出狠辣的光芒,抽出腰間的長劍,步伐緩慢的走到影九麵前,看著影九淒厲的眼神,隻是自胸口發出一聲悶笑。

長劍帶著冷風,冰涼的刺入了影九的胸口,胸口瞬間像綻放了絕世的花,影九喉管如撕裂一般隻顫抖的發出了一個短音,便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響。

影九氣息猶存,絕望顫抖的移動眼球看向饒天翔,看著饒天翔晦暗陰冷的麵龐。嘴巴微微的張開卻已經說不出一句話。家主已然不是從前的家主,究竟是自己太年輕看不懂人心的變化,還是這世道真的讓人心變得太快……

公子,哥哥,影九有愧……

影九闔上了眼,一滴淚混合著血在影九的麵龐上遲遲的在眼角打轉,影九頭無聲的歪向地麵,那滴血淚瞬間就落地。

“阮年年,你想逃到哪裏?”饒天翔把佩劍從影九的胸口抽搐,恨恨的扔向了地麵。

搖光城官道。

趕路的馬車,前方的風景一直在顛簸中接近,影八坐在馬車前趕馬,卻是不由自主的全身一寒,影八麵色複雜的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簾。

回想起剛從歸雲城出行時的波折,那日他瞧的分明,彎刀上是他親手鑲嵌的神翡翠,那分明就是自己的弟弟影九……影八握緊了拳頭,家主,你究竟想要幹什麼?為什麼最後的一點出路都不留給阮家小姐?

你又可考慮過公子呢?他為你背負著滿身的罪孽,為償還罪孽而身心傷透,阮家小姐終究是忍受不了而離去,公子知曉後冷靜的卻讓自己莫名的恐懼起來。

他看過公子在一地白雪裏冷靜的吐露殘忍的世道,他知曉阮家小姐後冷靜的笑,卻毫不含糊的迅速開始尋找阮家小姐的蹤跡,阮家小姐卻消失的非常徹底,風過不留痕。

公子也曾猜測阮家小姐會前往豐都城,但卻思量到阮家小姐不像那般衝動之人,隻好一路向著北方慢慢的尋找。他曾問公子為何是北方,公子卻隻是自嘲地笑道:“隻是感覺而已。”

影八皺了眉,明明是豔陽天,寒冷卻浸入骨髓一般,他麵色糾葛的看了一眼湛藍無際的蒼穹,默默地揮起手中的馬鞭將車加速。

而此時的饒子墨坐在馬車中,心中萬千的思緒糾葛盤旋,罹月常日裏的笑聲似乎還在耳際沒有散去,可她卻分明已經離去。

那日罹月離去後,自己冷靜的也超乎了自己的意料,似乎心中早已料到了這個結局,所以能處事不驚的去接受這個結局,分明冷靜,心中卻有聲音在掙紮著告訴自己這不是自己期盼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