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萬水千山與君逢(五)(2 / 2)

長山老人看向阮年年,神色極為複雜,末了終於是讓阮年年起身到自己身邊來。阮年年點了頭上前,長山老人一把扯出阮年年藏住袖中的手,阮年年吃痛的微哼了一聲,卻在長山老人淩厲目光的掃視下有些委屈的憋了憋嘴。

長山老人細細診脈,饒子墨離開之前將阮年年中毒一事告訴了自己,一想到阮年年就是把自己心愛的徒弟弄下山去的幺蛾子,長山老人還是忍不住有些負氣。饒子墨卻是極通曉長山老人的脾氣,將奇怪的脈象告訴長山老人。

古怪的老頭終究是抵不過自己內心的癢癢,極為扭捏,吹胡子瞪眼的答應了饒子墨的請求。阮年年的脈象中似有奇怪的控製,時快時慢極為規律,快慢之間相差無幾,若非號脈有術普通醫者是萬萬難以發現的。

長山老人一震,忽而從袖口中掏出銀針紮破阮年年的手指,阮年年倒吸一口氣。殷紅的血滴從雪白的指尖冒出來,片刻之後竟是有些帶上了紫色,詭異的妖豔。阮年年約莫猜到了是自己體內的毒素作怪,心中有些苦澀的笑了笑,看向長山老人時也不免有了些希冀。

長山老人卻是麵色鐵青了起來,一絲激動在臉上浮現,拿著銀針的手頓了頓放下。看向阮年年的眼中有奇異的光,片刻之後開口道:“丫頭,你拜師於我如何?”

阮年年隻是思忖半刻,雖不知長山老人意圖,卻也覺得這是個好注意,急忙就要跪下,長山老人卻阻止道:“你體內的毒我不能親自去解,這毒與我淵源很深,你也莫要過問。這毒也許原本於你是好的,但它的後勁卻是你無法承受的。”

“師父莫非也知曉我……”阮年年疑惑了。

“我不知道你的任何事情,這藥名為‘婆娑’,為忘憂而生,後效卻是會慢慢的讓你遠離光明。”長山老人蒼老的手指撫上了阮年年的眼睛。

“從今以後,你改名為罹月罷了。你既中的是此毒,我也對你是有愧疚的。此番罹難之後,無論你回想起來的之前是怎樣,都忘卻了的好。”長山老人歎氣的把手放下,不想世上居然還有人中這樣的毒。果真是世事難料,自己在山中待太久,久到自己都要忘記還有“婆娑”了,果真應了那句自己薄情麼。

阮年年忽而明白近來眼中的黑白交錯是為何了,真真是要瞎了雙眼的前奏。早已有了預料,心中竟然是沒有那麼的難過,隻是流淌過一縷的心酸就再也不見。阮年年對著長山老人笑了,笑的純然無爭的模樣似是通曉了世事,長山老人看著阮年年的模樣心中似有欣慰。

“罹月,且放心,我長山難得又是收了個徒弟,自然會保你的,你且住在南苑吧。”阮年年乖巧的點頭,退出了房門。

長山老人卻是睡不著了,走出了院落。十五的月果真是圓,讓人全然瞧不出這世上的恩怨糾葛。先前一直極為不理解子墨莽撞出山的行為,心中恨的是饒子墨的不爭氣。問過了饒子墨緣由,饒子墨卻是一副苦澀的難以說出口的模樣。

而此刻自己也是心有苦澀,略是有幾分明白了饒子墨的心情。曾經風流少年郎,不把癡情解,不把癡情解,悔不從前。長山老人月白的長山在夜中透出幾分淒涼來,須發盡白,神色淒楚了起來。

子墨,你幫她尋找記憶,她記起一切後真的會感激與你麼?

子墨,你若知道她中的是“婆娑”,你心中的愧疚你又想要如何去補償呢?

子墨,怕是你已墜入自己編織的網卻純然不知自己已經墜入了。

長山老人對著銀華滿地的枯葉地,撿起一片枯葉有些低沉的笑了,離月,如今我將她命名為“罹月”,又何嚐不是為了補償我心中的愧疚。當年你不讓我醫治你的“婆娑”,如今我卻可以教她醫治她的“婆娑”……

長山老人捏碎手中的一片落葉,忽而望見站在遠處還未離去的謝經秋的身影,謝經秋竟是在離自己院落不遠處站了許久,黑夜的風在他身邊流轉的安然,謝經秋看見長山老人出來對著長山老人有禮的頷首,這才轉身融入了漫漫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