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先天夜裏鬧得長了……”
“……隻是袖掩羞麵,半推半就,就讓袁入了港。沒有反抗和踢踏的動作。”
“……覺得沈功夫顯然不凡,愈加喜歡……”
“……如醉如癡,如夢如幻,似乎有一個漢子上了她的身。”
“老鼠藥姑娘頭次遇到這事,有些哭哭啼啼;但幾個小時過去,縣官韓基本還盡興。”
雖然我們都知道這些話語充其量就是附屬的一部分,但是文中一段話使我感到了這些話的重要意義。豬蛋在和別人討論丞相的時候,說過這麼一句話:“什麼特殊,我還搞過呢,別說一個丞相!你想嘛,我們延津幾十萬人,連吃帶日,還管不起你一個!”這就是作者在向我們表明他的觀點,那就是:男人向往的是權力,女人(即性)甚至於連爭奪的對象也算不上。自東漢末年的袁曹以降,曆經明朝的朱元璋、太平天國的陳玉成等人,他們無一例外地重複著性霸權的曆史。
而本文語言的特色還在於當前用語與曆史用語的相輔相成。在文中有著大量這樣的句子,如:
“老弟,丞相沒有忘記你,讓我給你說,在家好好讀書操練,晚上看看電視,美國動畫片《老鼠和貓》就不錯嘛!”
“蘇聯必敗!劉表必亡!”
“是呀,是呀,連胡適之先生都說,曆史是個任人塗抹的小姑娘。”
“隻能喝口開水,不能喝雪碧、粒粒橙和可口可樂。”
“曹調來直升機,做出要炸黃河之舉。”
這些話語產生於特定的曆史時期,作家在時間的向度上任意地調度使用,使“當下話語”失去了對當下現實的指認,起到了對曆史語境進行拆解、顛覆的作用。在拆解、顛覆中營造了讀者與作品審美空間的距離。這些當下話語雖失去了現實中的意義,卻在寫意層麵上傳達著“荒誕的真實”。實在是讓我們讀者在稀裏糊塗之後,思考一番,最終恍然大悟,會心一笑。可以這麼說,這種表現手法的確是一大特色。
看完語言描寫,我們再來分析一下文中的人物形象。《故鄉相處流傳》中的人物具有漫畫化的特點。如:曹丞相、袁主公這樣的人物竟然都有腳氣,孬舅頭上長著大包,還有小麻子、豬蛋、瞎鹿等,從名號到外形都不敢恭維。他們形容猥瑣,內心卑俗,醜病交加,慘不忍睹。正是這些病態人同莊嚴的場合和部門以及自己的職位形成反差,構成反諷。比如文中的孬舅竟然是曹丞相新軍的教頭,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我現在總算明白作者在人物刻畫上的用心良苦了。在對於人物形象付之一笑的同時,我們也要思考和反省一下自己,我們自己是否就是其中的一個人物,劉震雲的這些人物就好像魯迅筆下的“阿Q”,包裹了社會大眾的大多負麵心理,實在是刻畫出了人物荒誕形象的一麵。
為了證明本篇小說的荒誕化,我們不妨將它與《百年孤獨》進行一下簡單的比較。《百年孤獨》是拉丁美洲的著名作家馬爾克斯最傑出的一部小說。它以獨特的荒誕手法而聞名於世。我們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麵來進行比較。
1.象征手法
比如在這兩本書中都出現過一條“豬尾巴”。在《故鄉相處流傳》中出現的那條“豬尾巴”愣是從漢末一直到當今,而且一律津津有味,這讓人自然聯想到《百年孤獨》中那根叫布恩蒂亞家族憂心忡忡的“豬尾巴”來。馬爾克斯是借它來象征拉美民族文化的種種醜陋和缺陷,我想,劉的這根“豬尾巴”該是我們華夏民族傳統中的固陋、昏昧和容易滿足等劣根性的隱喻吧。在兩書中還常通過一種現象或事物來象征或隱喻某種現實,如《百年孤獨》中小說描寫了各種各樣的黃色事物,如小黃花、黃蝴蝶、黃玫瑰等,在提到這些黃色之物時,總伴隨著某種不幸或災難的發生;而在《故鄉相處流傳》一書中幾乎所有官高權重之人都患有一種“腳氣”的怪病,個個淌“黃水”——壞水;小麻子陳玉成與生俱來就有一身“瘴氣”——髒氣,這些象征手法的運用使得兩位作家在表達他們的意圖的時候都顯得含蓄而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