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歡想或許是誤闖了禁地,垂首道:“嗯……”。的確,自己身是客,這樣的舉動未免顯得不安分。
顏尋似乎覺得自己語氣有些太過緊張,旋過身,不再看她,聲音恢複了一貫的溫爾:“趕緊回去吧,我在招待重要的客人。”說完便掀起帳篷走了進去。
正想離開,那輛停在不遠處的馬車吸引了她的注意。四枚碧綠的安神玉佩靜靜地垂掛四角,夏日微醺的風將流蘇輕輕吹起,儒雅的江南絲絹車簾掩了裏麵的一方空間。
洛陽綢莊,難道是劉懷卿?
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與不安的情緒,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這個客人到底是誰了……但是,想到顏尋的話,中原人想要殺了自己滅口,這與洛陽綢莊有什麼關係,她不會這麼簡單地就相信了,這裏麵說不準有什麼貓膩,否則,顏尋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將他們請到瓦乾宮裏了。
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後,她毫不猶豫地往林子裏走去。方才的大漢見她走了,便回了自己的帳篷,卻沒有想到,常歡又折了回去。
……
“青衣公子,你大老遠地趕來這裏,顏尋我看在你的一片真誠上便不再繞彎子了。”
匍匐在帳篷外的阿歡幾乎要跳起來了,青衣,居然是青衣,他怎麼會來?
“顏公子,你直說。”溫婉的聲音像是風搖竹影。
“這次商會,我等並非故意為難劉公子的,隻是想讓他早些看清形勢罷了。”
“公子坦言,青衣我也盡數告訴顏公子了。想幾年前,顏公子與我家主人因為朝堂之事總是針尖對麥芒,無法相偕,青衣在旁多年,也是對此事有了七八分了解。顏公子久居西域,對中原的事情想必不甚了解,當今我家主人正麵臨著危機。”
“哦?此話怎講?”
“當今朝廷黨羽林立,寸土之內必有血腥,都是因為當今皇帝勢力孤危,就連我家主人也引火燒身了。現在朝堂重臣皆以權臣篡位的曆史鼓噪宣揚,然後陷主人於不忠之地,我家主人為皇帝打拚了半壁江山,如今朝野內外都已經堅信讒言,勢必要將他鏟除……”
顏尋見青衣不再言語,心裏有幾分了然,頓了頓,他站起身走到門口,聲音有些低沉:“青衣公子,懸崖勒馬未必會晚……”
青衣抬起頭,看向窗外的樹立,胡人的林子都是野的,這個決定必然是板上釘釘了:“顏公子,你認為我一個下人會隨意地主宰洛陽綢莊大東家的事情嗎?”
顏尋旋過身,走到茶座旁,俯首倒了杯清茶,青衣見狀,也落落起身,執起手邊的盞子,兩人相視一笑。
耳邊傳來杯盞交合的聲音,但在常歡聽來卻是分外刺耳的,自己又知道了一個秘密,這是讓她很震驚的,他們會聯手。
而且……
清冷的空氣中傳來幾聲寥落的知了叫,告知所有人夏日將至,嘴裏有些苦澀,胃也空空的,看看即將西沉的太陽,她才知道,明天終會到來,而自己永遠不會是這場征戰中的角色,隻是個旁觀者和等待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