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樂聖之旅日記(3)(3 / 3)

貝多芬墓地

中央公墓(Zentralfriedhof)位於卡爾廣場東南約八公裏處,同努斯多夫的貝多芬巷正好南轅北轍。D線有軌電車的終點在卡爾廣場東側,這裏是71有軌電車的起點,可以搭乘它去中央公墓,中途還會先經過聖馬克斯公墓(St.Marxerfriedhof),那裏有莫紮特的墓地。

聖馬克斯公墓很小,很容易就找到那塊所謂的“莫紮特墓地”。誰都知道莫紮特遺體的真正去向早已經是曆史懸案,其墓穴根本無從考查。這個墓地隻能說是象征性的30。墓的設計很別致,沒有墓蓋,種滿了鮮花;墓碑像是一根斷掉半截的柱子指向著天空;在基座上則寫著音樂家的名字和生卒年份。

繼續前往中央公墓。

也許是因為太心急,一聽到“Zentralfriedhof”就跳下了車,卻沒有聽清這是西北邊門,結果就誤從邊門而入。中央公墓之大,墓園之氣派,超出想像;裏麵的墓穴總數超過了三十萬,整個公墓的麵積比維也納的內城都要大很多。

此時,天空突然烏雲密布,狂風頓起;原來如花園般美麗的墓園一下子變得陰森起來。抓緊步伐朝中心方向尋找過去,終於看到了公墓中央的圓頂大教堂,再沿通向正大門的大道沒走多遠,右手邊就是“32A”墓址。其前方是莫紮特的紀念墓,墓碑上方有一位少女的青銅雕像。後麵左方,一眼就看到了貝多芬的墓,並排著的右麵是舒伯特墓,在“32A”右側有勃拉姆斯和施特勞斯的墓。貝多芬墓地四周建有精致的鐵圍欄,墓碑是小小的方尖紀念碑,上麵有鎏金的豎琴浮雕。在墓碑基柱前隻有“Beethoven”九個羅馬體字母,不像其他墓碑上有名和年月。

剛在墓前站定,老貝就以他的《田園交響樂》第四樂章《暴風雨》給我“開起了玩笑”。頭頂上頓時雷電大作,暴雨瓢潑而下;我還沒有來得及取出雨傘,已如落湯雞一般;索性不打傘,就在上下一片水天水地裏拜謁心中的樂聖吧。這樣“一蓑煙雨任平生”的瀟灑,一輩子能有幾回?這時,腦海裏的音樂第一次配合了境遇,那第四樂章《暴風雨》的旋律在耳邊轟鳴,接著又是羅西尼的《暴風雨》31,再緊接著又是貝多芬的,就在這第二遍《暴風雨》快結束時,雨過天晴,迎來了《田園交響樂》的第五樂章,那長笛的旋律從來沒有這麼優美過。這讓我想起了前天傍晚到達維也納之前在維也納森林遇到的那場轉瞬即逝的雷暴雨,同今天如出一轍。這不正是《田園交響樂》裏的維也納的夏日雷暴雨嗎。這場雨淋得運氣,是老貝讓我體驗到了真正的《田園交響樂》。

還有足夠時間細細盤桓。貝多芬的墓是這裏五位音樂家裏唯一有圍欄的,也是唯一沒有雕像的;真參透不出設計者的意圖。這五位音樂巨人裏,最不幸的是舒伯特。他一生貧病交困,生活在維也納的最底層,幾乎沒有過出頭之日。他在貝多芬去世的第二年(1828)便以三十一歲的英年過早地離開了人世。但最有幸的也是他:因為他最大的願望在他去世後得以實現:他被葬在了貝多芬身旁,永遠陪伴著他崇拜的貝多芬。

舒伯特也是這裏唯一真正的維也納人,一個充滿幻想、而且時時生活在幻想裏的維也納人,一個既快樂又傷感的維也納人。這位永遠陪伴著貝多芬的忘年朋友,其實從許多方麵看,包括思想和風格,都和貝多芬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