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3)

白瑞不依不饒地、機關槍似的嚷起來:“我也不是他們的讚同者呀,我隻是想弄明白,是他們算是思想解放呢,還是我們這些人太保守了?”

羅文佳搶著說:“管他保守還是解放呢,學生以讀書為本,不必為這個傷腦筋,還是想想咋對付下星期的考試吧。”

白瑞想頂她一句,義覺得話小投機半句多,就衝嚴海平用俄語說:“典型的小地方人的劣根性。”

嚴海平臉上火辣辣的,轉轉身向羅文佳訓道:“這種說法太狡隘了,你腦子裏的東西本來就少得可憐,今後再不加強,簡直連大學生的稱號也配不上。”晚著走到白瑞身邊,問道:“嗨,咱班新出板報你看了嗎?你對那首詩,就是《嬤嬤對我們說》怎麼看哪?”

說實在的,白瑞不怎麼看得起自己班裏搞的這種玩藝,剛開學時看了看水平,這兩期都沒怎麼看,隻好低下眉毛說:“我還設顧上看,怎麼啦?”

“看、看、看——”嚴海半拖長聲音,不無諷刺地說:“這麼重要的事你倒沒關心,還要搞什麼學生運動呢。”

白瑞剛才見嚴海平訓羅文佳,心裏很是舒服。這會兒見他叉轉向自己了,不由得不高興了。兩隻發黃的眼珠一瞪,氣咻咻地說:“別當麵造謠啊,我一再聲明不同意他們的觀點哪,不跟你說了”轉身就往外走。

嚴海平忙笑著攔住她,像哄小孩似的拿出一張紙。白瑞偷偷溜了一眼,見是一首詩,本欲賭氣不看,不料卻被一行字吸引住了:

“……我們受了三十年欺騙,從今以後再也小昕嬤嬤對我們說。”

她急忙搶到手上,瞪著眼從頭至尾讀了一遍。詩是以一個農民的氣寫的,說他們出的是最苦的力,過的卻是最劣的生活,說他們曾經虔誠地相信嬤嬤說教二十年,以後再也不受騙了等等。詩沒多大文采,政治傾向卻是非常鮮明的。白瑞不相信這會是班裏同學寫出來的,隻瞪著眼睛看了一遍,心裏一下子亂。

她最初的反應是想到了自己的家。雖然她平常很少與父親搭話,有時卻真的很為他們那樣的工人鳴不平。不過這詩的語言太尖銳了,簡直足在公開罵共產黨,這要是讓係裏知道了追查下來,準是人是人非問題。可現在若在這種問題上做文章,會使同學們反感,不但得罪“持小同政見者”,一般列學也會對你敬而遠之了,……

……若是睜一月服閉一隻腥呢,肯定又會引超係裏對班務會的深刻的不信任之感,那以後的種種問題(甚至將來的分配)都要受到影響的……

白瑞越想越為難,不由對詩作者起了一肚子怨氣:“你憑白無故發泄一通,叫我們當幹部的上上下下不好做人!”……她開始對思想解放運動起了一種嚴峻的新認識。

羅文佳也湊過來,把詩讀了一遍,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這種事,別伸這碴兒,裝不知道算了。”

白瑞見羅文佳也是剛見到的詩,知道嚴海平喜歡跟自己談問題,心裏又稍稍有了些許滿足.見羅文佳又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清高態度,就故意揶揄說:“那怎麼行,你難道一點兒也不氣憤?”一邊拿眼睛一個勁兒地瞟嚴海平。

嚴海甲老成地說:“我認為,這是個認識問題,這個同學年紀小,他自己也可能不大清楚寫的是什麼,我去跟他談談,讓他收回去算了,總的說來,目前的思想解放運動,主流是好的,我看文佳說的辦法可行,你們班務會千萬別向係裏彙報,那樣非把事情鬧大不可,這種事說大則大,說小則小……”

不料,白瑞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尖聲叫起來:“你對黨的感情都到哪兒去啦?虧你還是個老紅軍的後代,還自詡為.青年馬列主義正統派呢’!”

嚴海半愣住了,他不明白白瑞今天是怎麼了,然而還是耐心地、笑嘻嘻地對她說:“嗨、嗨.嗨,怎麼衝我開起火來了?手下留情,千萬手下留情,救人一命,勝造上級浮屠,小生這廂有禮了!”說著他學著戲腔,一邊做了個誇張的施禮動作。羅文佳本來不想笑,為了幫嚴海平緩和空氣,“噗哧”笑了一聲,不料白瑞冷冷地拉著臉,投好氣地說:“有什麼好笑的,”好進言以招人過,這年頭。越少管事越有人緣,人家還說你責己以嚴,待人以寬,我呀,以後我也樂得清高昵,有時問多背兩句講義,還能多得兩分,也好爭個前三名。

羅文佳尷尬地呆在那裏,嚴海平臉上也掛不住了,粗聲粗氣地說:“那你們班委會自己決定吧,何必問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