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3)

白瑞幹什麼事都是又打鼓又篩鑼的。她本來對政治活動小是沒有興趣,一來開學以後沒有調整好新的學習方法。在功課上下的功夫很多;二來與人交往費了不少心思,所以對最近的時事注意不夠。自從發生了賣字帖人事件,她聽取了嚴海平的意見,注意加強對時事政治的關心了。每天都利用晚飯前的時間去圖書館看報紙,回來就著各種問題與同學們討論。於是,七級中文係的女生中間又掀起了“時事熱”。

這天下課後,白瑞率領著“鼠氏家族”和非家族的四個女生,每人手裏拿著好幾封信,浩浩蕩蕩地去發信。這也是她的主意,利用各個同學的廣泛社會關係,了解一下外地各個省、各個大學的動態。“除了情書可以手下留情之外,別的回信一律要公開啊!”她的話得到了一片“Veygood”她吃驚地發現,思想解放運動在全國確實已經引起了強烈的反響。以北京為代表,出現了“西單牆”、街頭演說、競選、罷課、迪斯科、喇叭褲,甚至化裝舞會,五光十色,應有盡有。文藝界“傷痕文學”、“暴露文學”的爭論方興末艾,又山現了以論爭愛情為代表的“心靈小說”,以幹預生活為代表的“幹預文學”,以表現與反表現為代表的“代溝文學”……青年人稱老年人為僵化的正統派,老年人稱青年人為垮掉的一代人;平頭百姓要求與“當官的”平起平坐,孩子們也具備了“懷疑一切”的思想……總之,什麼話都有人說出,什麼事都有人做出,說得誇張一點,就是有人主張把動物園裏的猴子解放出來,也不被認為是神經失常。記得有一個曆史學家說過:曆史常常以極端的行動撤複與以前相反的另一極端,現在的情彤正是這樣,被“四人幫”長期桎梏的人們。以大笑、大跳、大哭、大鬧的方式發泄著他們的滿腔情感。

當她們嘰嘰喳喳地往回走的時候,突然有.個男生急匆匆跑過來,略帶點興奮地說:

“經濟係罷課了!”

她們一聽,“嗡”地亂了,圍著那個男生七嘴八舌地問起來。那男生轉身朝身後指著說:“教學樓那邊有他們的罷課宣言。”白瑞一聽,帶頭拔腳朝那裏跑去。

到了那裏看,其實也沒發生什麼事,就是因為教室碾水的事長期不得解決,就罷了課。學校已經派人去修了,人多數學生的情緒也已平息。她們轉身剛要走,經濟係一個男生叫住白瑞:

“哎.你這個蹲過監獄的女英雄,還不來聲援我們罷課?”白瑞轉著眼珠沒說話。那男生又說:

“我們準備往北京的各大學寫信呢。現在各學校學生運動洶湧澎湃,就咱們學校是一塊安定的綠洲,我們準備利用這個突破好好搞一下。”

白瑞不動聲色地問:“搞什麼?”

“學生運動呀。”那個男生興奮地答道,“有好些大頭目都是靠學生運動起家的呢。”

白瑞一時想不透這裏的利害關係,自自己落下一個保守的名義,不知說什麼好。她決定去問問嚴海平,就含含糊糊地離開那個男生,朝宿舍樓跑去。

嚴海平已和羅文佳頭並頭地趴在書桌前,複習語言學課,準備迎接下周的期中考試呢。自瑞悄悄走過去,用手抵住羅文佳的後腰,猛地喝道:

“不許動!”

羅文佳知道是她,投有動,仍然繼續考閥著嚴海平:“什麼叫塞攘音?”

嚴海平一見此情此景,抬起頭,笑著說。“你這個總也長不大的小丫頭。”

白瑞有點不高興,但臉上點也不介意似的,扯起嗓門喊起來:“我剮搬開這幾天,你就對我這麼冷漠啊?”弄得羅文佳倒不好意思了,忙笑著站起來讓坐。白瑞兩腿一跨,騎在椅子上.把兩個胳膊肘趴在椅背上,繪聲繪色地給他們敘述了剛才的見聞。嚴海平皺著眉頭聽完,嘴唇一翹,微微一笑。白瑞見了,嚷道;

“你笑什麼?”

嚴海平說:“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我笑他們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在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他們能搞什麼學生運動,還起什麼家?真足一幫昏了頭的書呆子,又可笑,又可憐。”說著他站起來,在屋裏來回走著,一邊教訓白瑞道:

“中國的知識分子,先天不足,一是力量很小,沒有什麼階級基礎;二是本身有弱點,隻會說不會做,叉沒有威信和能力把工人農民集合在自己的旗幟下,隻能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之下,把自己的知識才能容納到建設國家的洪流巾去。在中國,離了共產黨,誰也不行。所以,小丫頭,我勸你還是安心讀書吧。”羅文佳也瞪起杏核眼,細聲細氣地說:“我真不明白他們是怎麼想的,這麼好的學習條件,還瞎折騰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