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對於仲偉教授來說,音樂是她畢生追求的事業。但她活著的這個世紀,音樂既不能改變曆史,也不能繁榮世界,音樂是太飄渺了,音樂家在社會上的地位永遠追不上那些在政治風雲中的叱吒人物。

可是普通人也是不能忘記的,如仲偉教授者,已默默地為這個世界奉獻了一生。

於是我就寫下此文,並把它獻給所有如仲偉教授的普通奉獻者。

1988年11月

大漠裏最小的蠟燭

超豪華的現代化之都。一幢又一幢銀光閃閃的玻璃鋼大廈聳人雲天。一座又一座珠光寶氣的超級市場比肩繼踵。一輛又一輛流線型的豪華汽車風馳電掣。一般叉一股雍容有度的人流滾滾向前……

曆史在這裏早已被濃縮了。一切的切,都像搭上了架開足馬力的巨型機器,在高速度地運轉著。

睢此一刻,在一幢有點占色占香的藝術之官裏,曆史之鍾的巨針,突然停住小動:

有著世界權威地位的國際兒童畫展已舉行到第l6屆。金發碧眼的,黑發島眸的、白發黃瞳的各國評委們正在投票。

工作人員屏聲斂息。記者雲集。

大賽評獎即將揭曉!

空氣中簇擁著一團又一團緊張的濃霧,有來自阿爾卑斯山的,有來自尼羅河穀的,有來自紅海之濱的,有來自大西洋彼岸的……全世界86個國家的教師和他們22000多名參賽的學生,以及這些孩子的父母、親屬、同學、校長、地力區域長官甚至國家首腦,都抱著巨大的希強,在期待著。

有誰還不明白當今國際間最激烈的競爭就是教育的競爭?有誰還看不見無論是最發達的經濟大國,還是雄心勃勃趕超世界的後起之秀,都在拚命地往教育上投金擲銀以爭得教育大國的有力地位?不誇張地說,如今能在國際問獲得任何一枚兒童的食獎牌,都是在那個國家的發展史上樹起的一座金色裏程碑!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摘取這屑大賽惟一一枚特別金獎的,竟是中國科爾沁草原上的一個蒙古族孩子。

他那年15歲。他叫工力軍。他是個聾啞兒。

與他同窗的一雙聾啞兄妹李欣和李麗,同時獲得了大賽銅獎。

全世界的目光,立時都集中到科爾m大草原上……

“滅外邊風迎麵沙,舉頭何處是中華?”

科爾沁草原,千百年來人們心目中的荒涼之地。過去,充軍的犯人常往那裏發配。

最可怕的就是草原上的風暴。它是專與人類文明較置的惡魔,似乎對城市、村莊、房舍.街道充滿天然的仇恨,非要用沙子掩埋得蕩然無存乃安生。

因此,在荒涼的、人類最虛弱的冬季裏,它三天兩頭就叫嘯著來一次瘋狂的攻擊。它的火力,是從烏拉爾山、西西伯利弧平原和貝加爾湖一線就聚積起來了,因那毫無抵禦能力的漫漫大漠的一味馴順而變得凶猛十倍。有一年,它競昏過了頭,把沙塵一直吹到北京的天安門城樓上,被中科院的專家們發現並這一聲警報.像一把直插來的尖刀,把北京城裏一位老太太捅得撕心裂腑。老血太是劉京平的姥姥。歲小男孩劉京甲,是當年來科爾沁草原插隊的北京知青媽媽與當地知肯爸爸相結合出世貝蛋兒。這孩,方頭大耳.性格豪爽,3歲時就爬到大禮霞的舞台給卜千人唱歌。曲終,有人鼓掌,他還大大方方餅“那我就冉來一個好。”那一年,爸螞帶他同北京探親,姥爺一見就喜歡得舍不得撒手。常聽見他歎惜:“唉,這麼個天分高的按子,被沙漠埋沒了呀……”可是偏巧在那個星期¨的晚上.偏巧在北京的其他兒女帶著孫兒、外孫女來看二老之叫,科爾沁來信丁。劈頭第一句話就是告訴小京平的畫《我澄Ⅲ光》在聯合國得火獎老人一時愣住了,好一會兒,他才大聲地把在首都各個重點學校學的孫兒女們叫來,告訴他們說:別看你們老覺得比小京平優越,你們誰也沒做到的事,他做到了……話雖是這樣說,入夜,老人躺在床上.心裏還禁不住在一遍一遍地疑惑:那麼個荒涼淒苦的沙窩窩,怎麼會琶出金鳳凰的?這個奧秘,連國家教委的官員和專家們也弄不明白。別說與美英法日那些裝備著電聲、電腦、圖書館、實驗室、繪畫廳的現代化學校相比。利爾沁小學校的土磚房,比起北京海廣的學校來。也簡陋得有如小星望月。孩子們的視野更是小得可憐極了:”你們見過…和海嗎?”“沒有.”“你們去過動物園嗎?”“沒有。”

“你們喜歡畫什麼?”

“太陽。還有牛和羊。”

他們小眼睛裏的藝術,也許隻有那達慕大會上江格爾齊+們的高吟淺唱?抑或還有風、雪、雲、雨所描繪出的草原四時圖?可憐兮兮的孩子們呀,生於普通牧民、農[之家,有的世世代代都曾是奴隸,因自然、地理、經濟、文化、政治地位、社會發展等等曆史條件的限製,他們隻擁有世界的這麼多。

可是他們多麼想迎頭趕上。他們的祖祖輩輩都夢想這樣做。尤其是王力軍、李欣這一群聾啞孩子們。但塞外的風魔卻殊死力與他們拚鬥,趕走一位義一位支邊的教師,把孩子們的五色夢一個叉一個地踏碎在腳下。而對孩子們銘心刻骨的仇恨,風魔連回答也不回答,隻是哈哈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