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你痛恨他是名人,背後永遠追逐著好事的眼睛,挑剔的舌頭,男人的閑言碎語,女人的飛短流長。你還痛恨他是成功的男人,不願招來使他沉溺的鮮花、掌聲、美酒,大眾麵前的曝光,無聊閑人的包圍,輕佻女人的追逐誘惑。你尤其痛恨他的男性虛榮心,痛恨他不是溫莎公爵,重他的功名追求甚於你的情感……

他呢,也痛恨你是個出眾的女人,你的工作必須與其他男性交往,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其他男性的愛慕。他還痛恨你對他的愛太深沉太濃稠太專一太宗教太過於自我犧牲,你的愛火把他熔鑄得太神聖、太純潔、太累。他尤其痛恨你的愛已把他慣成一個不可忤逆的暴君……

可是所有這些,比起橫亙在你們之問的那條不可逾越的萬丈深淵,簡直連纖塵也算不上了。

人類就是有大悲哀——他的生命中,早就有了一個女人!他少年離家,在外漂泊了二十來年,是這個比他大三歲、抱金磚的女人,替他贍養老人,哺育幼子,荷鋤稼穡,和睦鄰裏……她本來就不是天仙,歲月的風塵又格外地不留情,早已把她凋敝成一束晚秋的瘦菊,女人的風韻和心氣都已離她而去,她活著,隻是聽憑慣性。她是為他走到今天的,所以,他永不能當陳世美。

情天愛海也是一種宿緣。麵對威嚴的生命法庭,我們隻有兩種選擇:或順從,或反抗。順從其生,然而苦海行舟,生命不能暢其流;反抗即死,然而天公地道,可以享受瞬間輝煌。是求其瞬間,還是求其長久,神到底網開了一麵,讓每個靈魂盡求其尋。

你的不幸也就在這裏,他把生死的選擇擲給了你:何去何從?全憑你同你的第一個選擇,當然是遠走高飛。叫像倔強的簡.愛樣,你猶如一支離弦的箭,頭也不回地逃離羅契斯特,孤苦零丁地跋涉在無望的荒野上。一場天火正在熊熊燃燒,紅色的火雲逐漸式微,黑得發狂的烏雲乘機大舉進適,勾畫成一幅驚心動魄的《天柱欲折岡》。俯首下望,幹涸的大地裂開一道道黑深的傷幾,綠樹、紅花、飛禽、走獸,象征生命的存在遍尋無著,隻有枯黃的蘆葦在狂風的撕扯中呼號。然而你已全然失去了感覺,你的心在淌血,身後留下人朵人朵的血痕。此時此刻,你終於得到了一場痛哭。你呼喚蒼天,哀求諸神:“誰來救救我?”沒有誰來救你。

誰也救不了你。

你隱忍著,邊走邊跑,絕望地呼喊著A君的名字。最致命的,就是你此生此世,已不能剜去心中的這朵紅玫瑰,它已鏽刻在你的生命基因之中,如同普羅米修斯的心髒,即啄即生,永啄永生。除非死,你不能放棄這份愛。至此你終於明白了。隻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

你終於頑強地站定了。頭顱高高揚起,雙手伸向東天,像一尊想要擁抱太陽的神像。你不再顧及天庭的規矩,也不在乎人間的限製,隻把你的本質呐喊出來:

“我……不……服……!”

“我……不……認……命……!”石破天驚……

豪雨如注……

這是上天在羞辱你,還是在歌吟你?你不在乎,因為你沒有做壞事,你的愛是世界上最純真無瑕的真愛——你尋求的隻是獻身,而不是得到,更不是占有。名份於你,與金錢、功名一樣毫無意義。你要給現代女性提供一個全新的參照係:什麼是真正的男人和真正的女人之間的愛,是高貴的男人和高貴的女人之問的愛,是好男人和好女人之間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