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2 / 2)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嵇康因為他們而冷落曹璺泠兮覺得很開心,這說明在嵇康心中,他們的分量比她要高,隻是看著他們一直僵持著,雙方都因此難受,她又有些不忍。泠兮想勸他們又不知從何勸起,耷拉著腦袋,不知所措。

“又不是你的錯,你著急什麼,我與璺,到了時候自會和好的,好了進去吧。”嵇康拍了下泠兮的腦袋,頗為好笑。

呂安之事又有了新的進展,不過是向著嵇康他們所料想不到的方向發展,呂巽居然率先向官府報了官,誣道呂安對父母不孝。須知司馬昭主張以孝治國,這一罪名下來,呂安已入了獄。

嵇康一怒之下要寫信與呂巽絕交,泠兮死死攔著不讓他寫。呂巽與鍾會交好,鍾會又是司馬昭心腹,有這樣的關係在,一不留心便會出事的。

“意遙,你讓開。”嵇康也是動了氣,此刻呂巽之舉十足地惱怒他了。

“叔夜,你寫的與山巨源絕交書也有兩年,還是有人念念不忘,司馬昭忘了否更是無人可知,那封信字字都在譏諷他,他對你必定懷恨在心,你不能讓他有機會殘害你。”

“意遙,我保證,這次絕對不會譏諷他。”泠兮一副完全不信的樣子,嵇康說道:“你若不信,可在旁邊看著。”

泠兮心裏有些鬆動,過了一會,她似下了重大決定一樣注視著嵇康說道:“我看著你寫。”

拿筆在手,下筆卻無字可寫。如此之人,哪還有多餘的話好講,這次的《與呂子悌絕交書》隻有一句話。“無心複與足下交矣,從此別矣。”

呂巽沒有什麼名氣,這封信並沒有引起什麼大動靜,隻是他身邊之人對他說說道道的,呂巽就怕別人議論,他馬上拿著那封信去找鍾會。

“大人,這可怎麼辦啊,這幾日我出門,總有人在我身後指指點點的,這??????”呂巽慌張地說道。

相比起來,鍾會倒是不緊不慢,他將那行字反反複複看了幾遍,再將它仔細疊好歸還給呂巽。“這便是嵇康了,隻要他說一句話,天下名士都會引之為真理,也就是因為這樣,將軍才會這麼重視他。”鍾會麵露狠毒之色,一拳記在幾上,茶杯受到波及,杯蓋與杯壁相撞,發出響亮的清脆之聲。呂巽趕緊勸道:“大人消消氣,那嵇康哪能與大人相比呢。”

聞言,鍾會哼笑出聲,得意地說道:“你說得沒錯,這次他便要死在我手裏了,我與他,終究還是我會贏。”

一送走呂巽,鍾會即刻去往將軍府。司馬昭正在湖心小亭投食喂養湖中的魚,見鍾會慌慌張張地進來,不由皺眉道:“何事如此慌張?”

鍾會趕緊將懷中的絕交信掏出,雙手朝上恭敬地奉上。“將軍,這是嵇康寫於呂巽的絕交信,而巧的是,呂巽乃前幾日因不孝罪名被關之人呂安的兄長。”

一把將手裏的魚食全部扔進湖裏,司馬昭取來桌上的汗巾邊拭手邊說道:“士季,你想說什麼變直說了吧,不必繞彎子。”

鍾會轉身正對這司馬昭拘禮,嚴聲說道:“將軍,嵇康不能留,其實鍾會上次便想告知將軍了,毌丘儉起兵之時,嵇康就有意與他同謀,《與山巨源絕交書》也是因為他想謀反,山公不同意,他才與山公絕交的。將軍,嵇康乃當世臥龍,實在不能留啊。”

細細聽鍾會說完,司馬昭的眼危險地眯了起來,擦拭手的動作變得越來越慢,他望著湖中為搶食大打出手的魚群,片刻後,語氣陰冷而緩慢地說道:“你說得對,嵇康不能留。”

幾日之後,一群官吏於清晨來到竹林,嵇康正在家中教嵇紹念字,見到來人微微一愣。為首的官吏看著嵇康也是一臉為難之色。“嵇公,這??????這是大將軍的命令。”

嵇康也不為難他們,低聲囑咐嵇紹要好好念字後,便跟著官吏走了。

“叔夜,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快放開他。”泠兮就在房間裏,這麼大的動靜她怎麼會聽不到,官吏舉刀攔著她不讓她再走近,她雖滿心的著急卻也無計可施,隻能遠遠急切地看著嵇康。

“意遙,不用擔心,我會無事的。”嵇康微微一笑,神情十分輕鬆。但泠兮卻一點都不輕鬆。她跟著跑出去,朝嵇康遠去的背影大聲喊道:“叔夜,我一定會像辦法救你的。”

嵇康入了獄,以不孝人之友的罪名,泠兮知道時連咬死呂安的心都有了,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當務之急是救出嵇康。可天意就是這麼捉弄人,泠兮還沒有理好思路,那邊便傳來嵇康十日後行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