譙達摩不僅是“第三條道路寫作”的理論者,而且是真正的實踐者。第二部《九人詩選》中收錄他的《鳳凰十八拍》,可謂真正展露了“第三條道路寫作”的真正實力。從名稱上看,這首詩很顯然是受了漢代女詩人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和現代詩人郭沫若的《鳳凰涅》的影響,但我們可以看到《鳳凰十八拍》是一個有獨立創見和品味的真正的詩歌文本。這部長詩借助了小說的結構與音樂的結構。說它借助了音樂,這從小標題就可看出:婚禮進行曲、童年協奏曲、勞動圓舞曲、森林浪漫曲、世界交響曲。以及詩歌中出現的蘆笙、喇叭、鐵鼓、銅鑼等道具。“可以說,《鳳凰十八拍》對音樂的借鑒,為我們提供了成功的範例,這可以理解為是對詩歌音樂精神的複活。”⑤說它借助了小說的結構,是因為它結構上的敘述與內容上的抒情完美的結合,是因為它史詩式的風格,構造了一個充滿喜劇色彩和傳奇色彩的世界。寫鳳與凰在火焰深處開始了建設,鳳在火中掏空一切——、尊重一切——、麻醉一切——、感悟一切——,凰在火中:洗濯一切——、采擷一切——、珍惜一切——、完成一切——,表現出海納百川的胸襟與氣度。“在鳳凰的世界裏,鳳凰並不是百鳥之王,而是勞動者,既有神性,也有人性。這是一個理想的世界。其實,它所具備的意義在於:人人都可為鳳凰。這當然也是一種烏托邦。實在不難理解譙達摩在闡釋‘第三條道路寫作’時,表明‘每個人都應有自己的道路‘了。”⑥
在這部《九人詩選》裏還收錄了林童的《北鬥行》,這組組詩共由天樞之歌、天璿之歌、天璣之歌、天權之歌、玉衡之歌和開陽之歌組成。詩中有這樣的句子:“我們的淚已幹,我們的血已盡,唱不完的挽歌,讀不完的悼詞。”正如此詩的副標題所提及的“詩人必須關注自身及人類的命運”。這個時期的“第三條道路”以自己具包容性、開放性的藝術視野,實踐了自己最初的理論承諾。並與“知識分子寫作”、“民間寫作”構成“三足鼎立”式的詩壇態勢,進一步標舉了自身獨特的詩學理念與詩學追求。
三、《九人詩選》(2001年):“第三條道路”的流派意義
如果說《九人詩選》的前兩部是“第三條道路寫作”的出場的話,那麼它的第三部則真正舉起了理論的大旗。這一部中林童的《“第三條道路寫作”詩學》,發展了莫非、樹才、譙達摩等人的觀點,試圖尋找當下的詩學立場,是一篇“最全麵、最能體現‘第三條道路’詩歌理想的論述。”⑦進一步闡述了“第三條道路寫作”的構想。這篇文章共七個部分,在第五部分論述“第三條道路寫作”的若幹問題時,林童將“第三條道路寫作”的特質介定為“傾向性”、“獨立性”、“包容性”、“開放性”、“別了,啟蒙”等五個方麵。在論及獨立性時,林童指出“既然沒有統一的行動綱領,每個人都有適合於自己的寫作方式並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寫作途徑,這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沒有綱領的束縛,詩人才能自由地寫作。”在論及“別了,啟蒙”時,文中寫道:“‘第三條道路寫作’從來就不認為自己代表誰,更不會去拯救誰。因為既代表不了誰,更拯救不了誰。我們深知作為人,我們自身也存在許多醜陋的東西,隻不過有人不願承認罷了。這時,啟蒙就變成內省與覺悟,因此,啟蒙的對象變成了自己對他人,隻能是提醒,而不是喚醒。我們不能自欺欺人,更不能欺騙別人。因為我們深知,什麼是真理並不由我們說了算。詩人應該是真理的探求者……”。
在文章的結束語中,林童寫道:“‘第三條道路寫作’不是在‘知識分子寫作’與‘民間寫作’之間尋求中庸之道,搞什麼平衡的中間道路,而是它基於對社會發展及文學發展的清醒認識,而且有自己的發展方向。”接著還說:“如果非要把‘知識分子寫作’、‘民間寫作’、‘第三條道路寫作’當作詩歌流派來看的話,也是一種廣義上的流派。對中國詩壇而言,這也是不夠的。當然根據整合的原理,詩壇也在不斷地進行優化組合以及資本重組,所以,分化與組合都是極為正常的事。”
正如趙思運在《關於“第三條道路寫作”詩學我之辨析》一文中所寫:“第三條道路的觀念,是一種普適性的價值立場,而不是一個流派,一個同盟,一個組織。它是一個‘場’,一個包容性的‘場’,一個詩意充盈的‘場’。任何流派的認定至少有一個條件,即它必須具有其它寫作者所不具有的特質,而且這個特質需要得到一大批個體的認可。林童文章所概括的‘獨立性’、‘包容性’、‘開放性’正是第三條道路的‘傾向性’,這一傾向性不應當僅僅是第三條道路的傾向性,而應該成為整個詩壇的傾向性,成為整個詩壇的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