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古之言“葬者,藏也”。“壤樹之”,而君子以為議。況廬而居者,其足尚之哉?聖人有製度,有法令,過則為辟。故立大中者不尚異,教人者欲其誠,是故惡夫飾且偽也。過製而不除喪,宜廬於庭;而矯於墓者,大中之罪人也。況又出怪物,詭神道,以奸大法,而因以為利乎?夫偽孝以奸利,誠仁者不忍擿過,恐傷於教也。然使偽可為而利可冒,則教益壞。若然者,勿與知焉可也,伏而不出之可也。
——《與呂恭書》
足下勤奉養,樂朝夕,唯恬安無事是望也。今乃有焚煬赫烈之虞,以震駭左右,而脂膏滫瀡之具,或以不給,吾是以始而駭也。凡人之言,皆曰盈虛倚伏,去來之不可常。或將大有為也,乃始厄困震悸,於是有水火之孽,有群小之慍,勞苦變動,而後能光明,古之人皆然。斯道遼闊誕漫,雖聖人不能以是必信,是故中而疑也。以足下讀古人書,為文章,善小學,其為多能若是,而進不能出群士之上,以取顯貴者,蓋無他焉。京城人多言足下家有積貨,士之好廉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獨自得之,心蓄之,銜忍而不出諸口,以公道之難明,而世之多嫌也。
——《賀進士王參元失火書》
相公以含弘光大之德,廣博淵泉之量,不遺垢汙,先賜榮示。捧讀流涕,以懼以悲,屏營舞躍,不敢寧處。是將收孟明於三敗,責曹沫於一舉。俾折脅臏腳之倫,得自拂飾,以期效命於鞭策之下,此誠大君子並容廣覽、棄瑕錄用之道也。自顧孱鈍,無以克堪,祗受大賜,豈任負戴?精誠之至,炯然如日。拜伏無路,不勝惶惕!輕冒威重,戰汗交深。
——《上西川武元衡相公謝撫問啟》
夫以符君之藝術誌氣,為時聞人,才位未會,盤桓固久,中間因緣,陷在危邦,與時偃仰,不廢其道,而為見忌嫉者橫致唇吻。房給事以高節特立,明之於朝;王吏部以清議自任,辨之於外。然猶小人浮議,困在交戟。凡諸侯之欲得符君者,城聯壤接,而惑於騰沸,環視相讓,莫敢先舉。及受署之日,則皆開口垂臂,悵望悼悔,譬之求珠於海,而徑寸先得,則眾皆怏然罷去,知奇寶之有所歸也。
——《賀趙江陵宗儒辟符載啟》
嗚呼!巧言難明,下流多訕,自非大君子出世之氣,則何望焉!瞻望清風,若在天外,無任感激欣躍之至。輕黷陳賀,不勝戰越。不宜。
——《賀趙江陵宗儒辟符載啟》
進退無倚,宵不遑寐,乃訪於故人而谘度之。其人曰:“補闕權君,著名逾紀,行為人高,言為人信,力學掞文,儕輩稱雄。子亟拜之,足以發揚。”對曰:“衷燕石而履玄圃,帶魚目而遊漲海,秖取誚耳,曷予補乎?”其人曰:“跡之勤者,情必生焉;心之恭者,禮必報焉。況子之文,不甚鄙薄者乎?苟或勤以奉之,恭以下之,則必品勵爾行,輝耀爾能。言為建瓴,晨發夕被,聲馳而響溢,風振而草靡。可使尺澤之鯢,奮鱗而縱海;密網之鳥,舉羽而翔霄。”
——《上權德輿補闕溫卷啟》
“子之一名,何足就矣,庶為終身之遇乎?曷不舉馳聲之資,挈成名之基,授之權君,然後退行守常執中之道,斯可也。”愚不敏,以為信然,是以有前日之拜。又以為色取象恭,大賢所飫;朝造夕謁,大賢所倦。性頗疏野,竊又不能,是以有今茲之問,仰惟覽其鄙心而去就之。潔誠齋慮,不勝至願。謹再拜。
——《上權德輿補闕溫卷啟》
古之知己者,不待來求而後施德,舉能而已。其受德者,不待成身而後拜賜,感知而已。故不叩而響,不介而合,則其舉必至,而其感亦甚。斯道遁去,遼闊千祀,何為乎今之世哉!
——《上大理崔大卿應製舉不敏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