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近代民間的關公信仰(7)(1 / 3)

“到了三麻子,卻來了一個老爺戲的革命,因此三麻子這一動機就值得表揚,更因為他肚子寬,會的多,本身又有極強的創造性,所以他不但把三國演義中屬於關羽的故事都編成了戲,而且在表演方法上,創造了更多的藝術性的動作,這種動作,可以說從來沒有人敢用,也從來沒有人敢想的。”

有人總結說:王鴻壽“於‘關劇’之紅生也,獨開生麵,堡壘一新,世稱‘活關公’。”而紅生行特有尊敬關公行規,據說也是由米應先開始的:

“喜子對關爺,比別人分外敬禮。家裏中堂供的神像,早晚燒香,初一十五,必到正陽門關廟去走走。唱老爺戲的前數日,齋戒沐浴,到了後台,勾好了臉,懷中揣了關爺神馬,絕不與人講話。唱畢之後,焚香送神。他那虔誠真叫作一言難盡。”

而程長庚又是另一路:

“彼所選之戲,為《戰長沙》,開臉之際,先塗胭脂,一破當時扮演關公之臉譜,迨出場後,冠劍雄豪,音節慷爽,如當年關羽之再世,觀客皆歎為得未曾有,班主仰天驚歎,稱道弗衰,彼一舉而得有劇壇明星之譽。”

又說他如他在演關羽“升帳之際,雙眉一豎,長髯微揚,聖武威狀,逼現紅氍毹上。”再如“四個小卒,拿著月華旗,走到台口擋住。那旗又方又大,如同擋幕一般。少時閃開,程長庚已立在台上,頭戴青巾,身穿綠袍,把袍袖一抖,露出赤麵美髯的一副關帝麵孔。隻聽他口中念道:赤人赤馬秉赤心,青龍偃月破黃巾。蒼天若助三分力,扭轉漢室錦乾坤。身軀高大,聲若洪鍾,真似壯繆複生。”

三人前後稱雄戲壇將近百年,其中程長庚不但為“同光十三絕”之一,且支應內廷供奉多年,清末王公大臣所喜看之關公戲,泰半為程所扮。

此外梆子戲裏也有擅演關戲的名角,如王海晏(1845?~1937?)為河南梆子藝人,在開封義成班六十餘年,扮演的關公以儒雅著稱,拿手戲有《單刀赴會》、《挑袍》、《水戰龐德》、《古城會》等。又有楊小德(1878~1922)亦為河南梆子藝人,其父楊雙喜即以擅演關公戲著名,善於創新,尤其是在《古城會》中以大段聲情並茂的唱腔風靡一時。

這種爐火純青的演藝,至少說明了與三個方麵有關係:一是道光以後清廷加速封贈關羽的政治背景;二是社會各界崇尚關羽且喜好戲劇的風氣;三是藝人修德專藝,銳意精進的修養。民國七年(1918年)周劍雲《菊部叢刊》言:

“關公戲乃戲中超然一派,與其他各別絕然不侔。演者必熟讀《三國演義》,定精神、藝術二類。所謂精神者,長存尊敬之心,掃除齷齪之態,認定戲中之人,忘卻本來之我,虔誠揣摩,求神與古會。策心既正,乃進而研究藝術。……伶界對於關公,崇拜之熱度,無論何人,皆難比擬,群稱聖賢爺而不名。”

此外,梨園行也自有其崇拜關公習俗。雍正十年北京《梨園館碑記》言:

“朋友以義合者也。居處相倚,緩急相持,憂樂與共,蓋甚重乎義也,而況生死之際乎!《魯論》記孔子交朋友之義,朋友死無所歸,曰:‘於我殯。’孔子立萬世人倫之極,後世敦倫,常篤氣誼。不欲以倫薄自處者,皆取法焉。間有為人所不能為之事,蓋亦賢豪流也。然往往難之。今夫人有高下,品有雅俗,術有貴賤,亦不同之極至,而揆以方以類聚,人以群分之意,各有儔侶,各有相愛相恤之道。其不同者類也,無不同者情也。義緣情而起,欲立欲達者,秉彝同好也。安在俗流中必無古處自期,而敦倫仗義,不複見閭巷間乎?眾等梨園館中儕伍也,夫梨園為小技,梨園之子非大人之侶,非君子之儔,而持患難死生,必無有異情者焉。”

身處下流卻不甘下賤,時以敦倫篤義自勉自勵。由於舞台演出的需要。戲劇表演角色雖多,但講究互相配合,接長補短,形成整體。即便成名大蔓同台獻藝,最高境界就是所謂“一棵菜”,相互支持,彼此映襯。因此梨園界素來講究尊禮重情,忌諱算計拆台。這也需要平素交往就保持著有情有義,至今梨園界傳統禮法猶較其他行業為多,也是實踐使然。故其聯姻結盟風氣甚濃,用以擴展本班以外的行業團結。《宣南雜俎·梨園竹枝詞》有“結盟”言:

“菊部風行尚訂盟,一般聲音結群英。金蘭簿上生香色,玉筍班中結弟兄。”

正因如此,京師徽班安慶義園就特別修築有關帝廟一所,地點在崇文門外四眼井戲子墳。至今台灣、香港演藝界及大陸梨園行猶存此風。鑒於演藝界人數雖然不多,但影響力大,可以看作關公信仰又一個重要的社會群體。

(第四節)抗戰中的關公信仰

鑒於清代自民國期間缺乏基層信仰與鄉社關係的係統資料,不得不利用一項日本人的調查和美國人的分析,來彌補國內研究的不足。杜讚奇的《文化、權力與國家——1900~1942年的華北農村》自稱是一部研究中國社會史的著作,作者聲稱:

“在英文版前言中,我將‘國家政權建設’與‘民族形成’作了比較,用以說明19世紀末以前完成‘建設’任務的近代國家,與20世紀初的國家經曆了極不相同的發展道路。在我目前的研究工作中,它可以被稱之為對民族主義和民族國家的後現代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