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角微翹，似乎在做一場好夢。隻是那場夢裏，一定沒有他，一定沒有他陳玨的身影。
他怔怔想著，慢慢走到她的身邊。俯下身時，隻看見女人手中握著半隻已經破碎的翡翠兔子。猶記得，這是那一年她生日時，他送給她的。特意請了師傅定製，最好的玻璃種，雕得精細異常。所以那一次，即便是一向冷淡的她，也露出那麼歡喜的表情。而那時的他，竟天真的以為，自己真的能捂暖她。
隻是就是這樣的一隻兔子，最終也碎了。就在前幾天，那個他養在外麵的小情兒過來鬧事時“失手”摔了。當時他明明知道那個所謂的失手絕對隻是有意為之，可在看見那個女人一向冷淡從容的麵容上第一次出現裂痕時，他決定不再追究這次的失手。
多少年過去了，他始終希望她會過得狼狽不堪。好像這樣，就能慰藉自己那日益失溫的心髒。好像這樣，他就不是在那一場戰役裏，輸得一敗塗地的陳玨。
他在心底怔怔想著，鼻腔湧動裏是太過濃烈的血腥氣息，那麼那麼的深重，讓他幾欲作嘔。
而他的反應越發遲鈍，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成了老膠卷裏的慢動作。他隻是近乎癡傻的看著眼前仿若陷入沉眠的女子，慢慢的從浴缸裏抓起她的手。
許穆晴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劃痕，那是一道他從來沒有看見過，也從來不曾想到會在她身上發現的劃痕。
還有血不斷的從那道劃痕裏滲了出來，然後順著他的指尖流過滴落，將那一池本來鮮紅的池水渲染的更紅。
心裏仿佛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他隻是下意識的伸手用力捂住她流血的手腕，似乎想阻止那些鮮紅的血液從他身體裏流出來。但一切都是徒勞，那麼紅的血，還是從她的手腕裏，不緩不慢的留了下來。仿佛他和她已被耗盡的愛，再也再也，無法挽回。
他靜靜看著，本來以為麻木多年的心髒似乎終於又開始慢慢運轉起來。一點一點的痛，如蝕骨之毒，侵蝕著他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寸骨髓。
越來越痛，越來越痛，最終痛到無法自抑，幾乎都讓他直不起腰來。
而原來他以為早已不會跳動的心，也還是會因為她而痛。
那種幾乎要虐殺他的痛，這麼久了，始終隻有許穆晴才能帶給他。始終隻有她，才能傷他那麼狠。
他閉了閉眼，似乎又看見女人那張冷淡疏離的臉，透著那麼遙遠的距離，他怎麼抓，也始終抓不住。
“許穆晴，穆晴……”
他喃喃叫著這個名字，眼眶模糊裏，是她的笑顏。
陽光正好，風暖雲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