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拿你試毒(2 / 3)

陳青桐暗道:“得意忘形,你們又哪裏知曉大難當前?”

石元朗道:“他們看我們歡喜,各各眉飛色舞,笑道:‘你們也以為自己是好人材罷?既然如此,倒省了我們不少手腳,就隨我們去罷。’唉,我以為是有經天緯地的‘人才’,不想在他們眼中,卻是有著好身板和健壯體魄之‘人材’,一字之差,謬以千裏,偏偏還沾沾自喜。我們道:‘多謝你們抬愛,我兄弟勉強算得人才,但尚有要事辦理,不可隨你們去了。’其中女子臉色陡變,勃然大怒道:‘我們說你們是人材,你們也承認自己是人材,那麼無論如何,都是要與我們回到藥屋,認真試藥的。’她身份的男子道:‘我師兄妹俱是溫文爾雅之人,從來不歡喜動粗用強,你二人若是就此聽話,老老實實地與我們回去,大夥兒還是好言說笑,一團和氣,要是說出半個‘不’字,那就休怪我等出手無情,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也怨不得我們。’繆鐵鷹聽他們好大的口氣,暗暗警惕,對我說道:‘大哥,這二人有些邪乎,不似尋常攔道搶劫的山夫莽婦,你我還是小心一些為妙。’我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自然仔細提防。女子連喚三聲:‘人材可隨我自去?’見我們不答,遽眉頭緊蹙,甚是不悅,哼道:‘你們這是禁酒不吃吃罰酒了?’扭頭對男子道:‘師兄,莫要窮耗時刻,快些將他們拿下就是。’二人便舉起木錘木刀,呐喊一聲,撲將過來。我與那男子對敵,繆鐵鷹作那女子的對手。”陳青桐忖道:“想必又是錘破毒放的一套伎倆了?”

果然,聽得石元朗道:“不過數招,那女子雙刀被繆鐵鷹斬斷,變成了四截無用的木頭。我也不甘示弱,將那男子的長柄圓錘砸出個偌大的窟窿,便見一陣白煙散出,知曉那定是什麼古怪的迷煙毒霧,遂不敢耽擱,長袖掩鼻,終身往後退去。說來也巧,此刻吹過一陣風息,真將白煙往他們兩個人卷去。男子神情惶然,大叫不好,扯著女子便往草叢奔逃,轉瞬不知所終。想必那毒煙之害,他們也甚是忌憚,或是沒有解藥,或是未曾將解藥帶得身上。我二人又驚又怒,但既然不曾受害,又惟恐他們在哪裏設下陷阱,便不敢追逐,隻盼著從此能撇開那二人,依舊安心習武。”

他說到這裏,停頓下來,無奈苦笑道:“你也猜出來了?不錯,那一對男女,就是‘無常惡醫’。想必你心中奇怪,我既然不受毒煙熏迷,為何還會落入他們手中,慘受試藥之刑?”

陳青桐點頭道:“我猜猜,必定與你先前親愈骨肉,其後卻恨之入骨的黑旗幫二幫主繆鐵鷹有著極大的幹係。”

石元朗哈哈大笑,笑聲淒厲,道:“不錯,這就是結交兄弟的好處,不過是引狼入室,在自己身旁飼養了一頭惡狼而已。”此言一出,鐵罩漢子渾身陡然一顫,若有抽搐,繼而不動聲色,聽其續道:“那‘無常惡醫’往右邊避去,我們便往左邊奔跑,隻望離得他們遠遠的,莫在碰麵知會。過了許久,料想已然撇開了他們,就在一處澗溪歇息。繆鐵鷹道:‘大哥,你我奔跑匆忙,倉促之間,沒有將寶貝遺失了吧?’我將寶貝牢牢置於懷中,紮縛緊密,哪裏會丟失?可是此物幹係重大,得來不易,被他一說,我也有些疑慮,便探手入懷,掏其出來觀看。驀然之間,隻覺得背後一麻,渾身動彈不得,卻是繆鐵鷹陡施暗算,點了我的‘至陽’、‘身柱’兩大穴道,封凝氣血之行。我愕然不已,便看他笑吟吟地從我後麵轉出,道:‘大哥,神功隻可一人習練,豈能兩人共享?這寶貝我帶走了,你且在這裏欣賞北國景致,兄弟告辭。’從我手中接過書籍,大笑而去。過不多時,那‘無常雙惡’追蹤而來,見我僵立溪邊,更是歡喜,相互擊掌慶賀,道:‘他終於逃脫不得,落於你我之手,可見得是老天之意。’餘下的,便是試藥灌地,如你現在所見的情勢。”

陳青桐心中躊躇,想起自己被捉,若與這石元朗一般,被用來試藥試毒,不消數日,就要皮肉憔悴、氣血耗盡,不覺心中惻然,暗道自己昔日聽了鳩盤鬼母的一番言語,北上尋覓那紅葉峰報恩亭,不想許久過去,終於來到了這大都郊外的楓葉香山,卻不啻跌入死地,性命難保,不覺悲怯難過,暗道:“如問我此刻心願,便是能知曉母親可否活在世上,若是,若是她不幸亡故,也該到安歇之地好好拜祭,以盡孝道。”轉念一想:“他人在家,或是病死,或是終老,身旁都有親人臨終陪伴,悲傷之餘,尚有無數溫馨貼意。此刻我卻孤孤單單,隻有一個舊日陷害我的仇人陪伴,唉,既然時過境遷,彼此都是‘無常’刀俎下的魚肉,無能反抗,唯被其肆意欺淩,這些仇恨還記他作甚?我雖非坦蕩磊落的浩然君子,但也算得心胸開闊的天地男兒,耿耿於懷,十年念仇,豈非羞臊?”忽然想道:“天下真正的男兒丈夫,既有豪邁氣概,又往往謙恭謹慎,哪有若我一般自詡自誇的?唉!陳青桐呀陳青桐,你終究還算不得真正的大丈夫。”想到此地,哈哈大笑,大叫道:“少爺就是偉岸英雄,你們要是不服,便放我下去好好打上一架!”

石元朗見他如此模樣,微微歎息,暗道他極度緊張之下,弓弦崩斷,心神渙散,輕聲道:“你瘋了也好,再無七情六欲,泯滅苦楚人性,就是即刻死去,也無太大痛苦。隻是不知你那同伴怎樣?”

他甫一提醒,頓時若當頭棒喝、醍醐灌頂一般,將陳青桐喚醒,機伶伶打了一個寒戰,忖道:“不錯,我受苦大不要緊,卻無辜連累了晴兒。她為我打探消息,又陪我入山,我,我要是不能救她脫厄,便是死也不能瞑目。無論怎樣,還得尋思個什麼法子,將晴兒救出去才是。”他拚命掙紮,但身上莽藤若牛筋無二,動也不動,折騰許久,隻累得氣喘籲籲,猶然不肯甘心歇停。

正在這時,門被推開,孫廷卓與樸素醫走了進來。陳青桐方要大聲叫嚷,卻看樸素醫若風一般來到跟前,迅捷無比,纖手輕點,先封了自己的啞穴,唇舌翕合依舊,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孫廷卓來回行走,左手提著一抹綠香,微微燃燒,發出陣陣幽香,右手拿著一個極其細小的鑷子,口中漱漱有聲,隱約聽得他嘟噥道:“快來,快來。”

石元朗臉色一變,渾身顫抖,又見“無常惡醫”二人並未攜帶藥罐瓦匙,心中稍安平定,隻要他不是過來試藥灌毒,少些折磨鬧騰,任他們怎樣詭異奇怪,皆與己無絲毫的相幹,於是閉目養神,狀若假寐。陳青桐有口難言,身子又動彈不得,又急又怒,遂擠眉皺鼻,圓睜雙目,以示不滿。樸素醫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也不睬他,躡手躡腳地跟在孫廷卓身側,若他模樣,漱漱發聲,似是尋覓什麼東西。

陳青桐不覺好奇,心想:“這兩人舉止,莫不稀奇古怪,他們提著焚香,在這藥屋做甚?”正胡思亂想,隻覺得肚上的九星瓢蟲蠢蠢欲動,漸漸爬到了他丹田之上,繼而停著不動,無聲無息。陳青桐暗道:“是了,你在我身上呆了許久,一定感到膩煩,隻是我衣裳層層疊疊,於你而言,便是迷宮一般,你想要出去,終究不得道路。”心道:“可惜我此刻不能言,不能動,否則將衣服拉出一些,露出空隙,你見著亮光,自然就能出來了。”感覺腹中氣息蠕動,按捺不住,噗哧一聲,端端放了一個響屁,可謂清脆之極。此屁也甚是熏臭,孫廷卓的綠香所釋芬芳竟悉數被其掩蓋。

這對男女無常勃然大怒,將香、鑷往地上狠狠一摔,掩鼻衝到陳青桐跟前,喝道:“你這混帳東西,為何早不放屁,晚不放屁,偏偏要在此時放屁,不僅響亮轟然,而且奇臭無比,繞梁三日,經久不散,卻壞了老子的好事!”見他沉默不語,便解開其穴道,說:“你是有意報複,是也不是?”。

陳青桐甚是不服,爭辯道:“我要放屁,不過與外麵的風雲湧動一般,乃是天經地義的自然之事,這你們也要管麼?若說報複,我放一個屁,難道就熏死了你們?”

孫廷卓沉聲道:“不會熏死,卻會氣死,這整整一年的心血又白費了。”

陳青桐哭笑不得,大聲道:“我又不是神仙,肚腹鼓蕩,排濁清滌,尋常之極,如何就損廢你們的心血?”啪地一聲,臉上頓時火辣辣作疼,原來是樸素醫上前打了他一記耳光,比及見她一手指點,一手叉腰,渾身顫抖,幾乎就要哭出聲來,尖叫說:“你懂什麼?那九星之王殊異不群,每年隻在臘月初一的此時此刻出來覓食,在外麵不過轉悠得片刻,又要回到土內安眠。這誘餌‘綠線’,珍貴至極,也是采用了一百株血靈芝的香精,配合許多藥材,融合整整七個半月,又晾曬半月,方才煉成不過三寸長短。你那一個屁真是******晴天霹靂,挑選了好時候,泄放得好氣味,又將九星之王趕回洞中了。”她雙眼通紅,顯是傷心之極。

陳青桐臉上火辣辣疼痛,問道:“什麼九星之王?它······它的窩便在這屋內麼?果真如此,你們將它洞口刨開,挖地三尺追捕就是了。”

孫廷卓捶胸跌足,怒發衝冠,道:“你胡說些什麼?那九星之王匿居清靜,乃是天下解毒的珍稀寶物,秉性最是膽小,你若要挖它的老窩,砰砰響動,早已把它嚇也嚇死了,把它嚇死,老子再要一個枯僵的屍體又有何用?”繼續捶胸頓足,繼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