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凜擺擺手叫侍女退下,兩手交握於背後,如果往細了看,那是一條足有二指粗的馬鞭,身旁的公公見狀冷汗直冒,嚇得手心冒汗,顫著腳丫子生怕發出什麼聲音往外跑,腦袋一片空白。
緋雲看還在鏡子前卸妝,看他來了也不忘禮數,上前一拜“參見陛下。”這四個字猶如針紮一樣諷刺著過去所有。
司馬凜不說話,繞到後麵俯視著還跪在地上的緋雲,一陣風從耳邊擦過,打到背上,隻覺得一口氣還沒緩過來,接二連三的鞭子落下。
“你不是朱雀嗎!”被人們奉為神靈的朱雀,居然見死不救,還會犯最愚蠢的錯誤,一股恨意直上腦門,手上的力度加大,再不管從前如何的忍讓,他已經足夠忍耐,可是結果同樣令人憤恨,明明宇辰可以有該有的幸福,明明可以用多年無所出廢掉李卿瑤,創造隻有他們二人的世界。
“你會明白的。。。”
一向威嚴赫赫,不知天地為何物的司馬凜,在這一刻居然嚎啕大哭!他垂下雙手,低著頭,麵無表情的看著足以令人目眩的血,滲入絨毯中。
他的凝雪,在年華正好之際走了,他的娘親三十都未到,被掉下來的房梁瓦礫砸中,到頭來都是為了他。
而緋雲什麼都沒有做,隻是一味叫他忍讓,任憑那些豺狼虎豹接近,還讓他娶了仇人的女兒逼走阿曼。
大殿之內,條條罪狀毫無波瀾的從口中列舉出來,化成鞭子砸到身上。
“娘親沒了,凝雪和阿曼都走了,這就是我明白的。”最後,他脫下那枚紅色的戒指,扔在地上。
已經毫無血色的國師,眼角終於流出一滴眼淚,用最後的力氣解開手鏈,而後徹底沒了知覺。
此時,李卿瑤正一步一步的從門口走進來,她慢慢的,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看著動也不動的女子,然後,眼淚決堤。
那就把一切都還給你。
紅色的魂魄若隱若現的來到地宮內,回頭再看看圍在身邊嚎哭的宮人,伸手打開冰棺,凝雪跟從前沒有兩樣,臉色還是紅潤的,隻是傷口不能愈合,讓繡娘縫上一朵紅牡丹遮住。指尖輕輕的碰到那朵牡丹,傷口便完好如初。
“我跟她換,你讓她回來吧,哪怕一刻也好。”眼前慢慢凝聚出一個人形,竟是千音。
“用你換?真是賺了,成交。”把她收進一個淡藍色琉璃瓶中,人形化成煙霧鑽到地底下去。
凝雪摸著宮牆,一切都很陌生,可是司馬凜的手僵硬在半空愣是沒有碰她,嘴唇微微張開,喉嚨頓時發幹,淚還凝固在眼眶裏。
“你在發什麼呆?”凝雪捏了捏他的臉,司馬凜抓住她的手好一會才緩過來,緊緊的抱在懷裏,眼淚又浸濕了整個肩頭,凝雪知道他在哭,默默的用一種極其溫柔的方式拍著他的背。像從前一樣。
“凝雪。。凝雪。。”一次又一次的叫著她的名字,還帶著令人心酸的哭腔。
“不走了吧。。這次不會走了吧。”像孩子一般笑道,摸著她的臉頰。
“恩,應該。。不會走了。”凝雪笑著用袖子擦了擦眼淚。
就在這時,公公搓著手心不顧是不是見鬼了,把平生的膽子拿出來還是非常小心翼翼的說一句“大。。大人。。她。。她升天了。。”說完後腿軟癱倒在地。
司馬凜頓時說不出話來,是了,就在剛才,他下手不知輕重就往緋雲身上打。飛似得往景和宮跑去。
與此同時,景允灝咬住饕餮不放還能念念有詞“把她還給我!”
“不行,我好不容易賺到的!”饕餮扭動著身子掙脫,張口就咬,還不忘死死護住瓶子。
“我用李卿瑤跟你換,你把她還給我。”饕餮想了想,點點頭“也行,你先把她脖子上的石頭拿來。”
剛回頭要上去朝陽殿,一塊石頭落到掌心,它晶瑩剔透,還透出點點粉色,不過上麵的裂痕也太深了些,饕餮皺了皺眉,似乎在猶豫“這麼好看的形狀,是傷的太厲害了麼,可惜補不了。”不行,她要拿回什麼東西才算公平。
司馬凜抱住國師,又看看凝雪,一時陷入深思,也可以說是發愣。約摸半個時辰之後,才勉強擠出幾個字。
“幹娘醒一醒啊。”
緋雲漸漸醒轉,看著還能活脫脫站在那的凝雪閉上了眼睛。
司馬凜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原來不是他想的那樣,實在是太好了。
為什麼非要逼著他喊才消氣。看她沒事,細心地掖了掖被子,拉著凝雪往觀星台去了。
小冬守在門外,娘娘說非要吩咐了才能進去,大概又要給陛下做衣服了,因為臉皮薄怕被人說三道四。
所以這次非常高明的呆了許多食物,跟夜刈並肩坐在石階上。
“你猜娘娘這次會做什麼花樣。”咬了一口杏仁酥,滿嘴哢嚓響,還不忘在窗紙上戳個洞,雖然隻看得到背影,可是快要拖地的袍子證明她還在刺繡。
一張紙吹落在地也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