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未卜此生休其十一(2 / 3)

就這樣結束了嗎?他茫茫然站了太久,直到啪地清脆一聲襲上臉頰,他被劇痛喚醒了,捂著臉倒在一旁,便看見雲袖抬掌還想再打他,臉上充滿了怨懟之意,雙眼卻已淚光閃閃。

雲袖似乎怒不可遏,但神情裏的悲哀如一江春水,怎麼也止不住,他還要再動手,卻被突兀出現的史畫頤抬手架住。這位年輕的掌權女子和新任帝王在塵埃落定後,一並匆匆通過時空之路趕來,此刻風塵仆仆,可眉目間的冷意卻怎麼也止不住。

“你在做什麼?”史畫頤擋住她,冷喝,“冤有頭債有主,陸棲淮自己心甘情願做下的事,憑什麼要問小曇是否領情?說得不客氣些,也沒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他這樣做,他製定了這樣的計劃並且實施了,固然可敬,難道小曇就一定得為他的離去負責了?”

史畫頤的話尖銳紮心,旁人聽來字字在理,雲袖卻心知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原本在一百多年後,為了解決亡靈問題而死的,應當是沈竹晞,如今陸棲淮卻代替了他的命運,這筆帳無論如何也該算在沈竹晞頭上。可她既然不能當眾講出溯時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旁人便覺得她像是傷心至極,所以無理取鬧,就連沈竹晞都說:“阿袖看來不高興,我就給她打兩下吧,璿卿,你也放下手,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們什麼都不知道”,雲袖終於忍不住,渾身顫抖著,從牙縫裏迸出這句話。她仿佛崩潰一般,徹底失去了平日的冷靜從容,移開手,用赤紅的雙眼瞪著沈竹晞,高聲叫道,“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尤其是你,擷霜君,你什麼都不知道!”

她喊了一陣,驀地掩上嘴,發出一聲拉長的啜泣。

所有人都愣住了,雲袖年少當家,以一介弱女子之身撐起郴河雲氏偌大家業,細細數來,竟從未在人間流過淚,似乎是始終以剛強冷定的形象示人。可是她此刻卻完全崩潰了,胡亂哭泣著,隻聽得當的一聲,在她左搖右擺的亂撞中,手腕上的玉鐲轟然墜地,啪地摔裂了。

“呀”,史畫頤撿起來遞給她,頗為惋惜,“這是玉環呢?摔裂了口,就變成玉玦了。”

令人驚愕的是,雲袖握住那斷為兩半的玉玦,反倒噤了聲,甚至慢慢停止了哭泣,腦中隻有一個念頭來回地放——果真是一語成讖。

環,還;玦,訣。

果真,陸棲淮此生便如摔裂的玉環,成了玉玦,再也不能圓滿。

“小姐姐,別哭了”,更多的人來到了現場,那是殷景吾喊來吩咐收拾現場的人,可是在這樣人人噤聲的有條不紊中,卻有一道清脆的聲音插進來,怯生生的安慰她。朱色如蝶的身影飛撲過去,雲袖下意識地張開雙臂,攬住了飛來的少女。

乍聽到熟悉的聲音,所有人麵色都變了一變,殷景吾下意識地伸出手,往前一步,似是想在她錯身而過的一霎那抓住她:“阿槿……”但他伸出的手最終生生頓在了半空,就連唇邊的呼喊,也零落得如同一聲歎息。

但阿槿聽到了,她一邊拍著雲袖的背一邊回頭,脆生生地說:“我不叫阿槿,我叫鬆兒。”她眼神清涼如昔,毫無波瀾,隻是在看到殷景吾這麼驚訝傷感的神情時,微露疑惑,“真奇怪,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我認識你嗎?”

“不認識。”殷景吾緩緩搖頭,說出的每個字都如同誅心。他有些羨慕阿槿,或者說如今的鬆兒,在忘卻一切、迎接新生後,仍舊能痛痛快快、直截了當地所出心中所想。於是他彎下腰,當作是個玩笑,坦然說出了這些年的想念和決斷,“不過鬆兒姑娘,我很喜歡你啊。”他甚至臉上仍舊掛著淡淡的笑意,語氣也輕鬆而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