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秉燭嗬蒙塵其四(3 / 3)

陸棲淮伏在他身側微微喘息,解釋:“這種藥水隻對怨靈、惡魂一類的入侵、創傷有用,解不了琉璃繁縷。”

沈竹晞懵懵懂懂地點頭,扶他到河岸邊的鳳凰花樹下坐著,而後持刀,與紀長淵相背而立。親眼目睹了方才那一幕,那個踩著浮燈的影子忽然踉蹌著跌落,一隻腳淅淅瀝瀝地踏入了池水中,臉上也難以抑製地流露出震驚之色。

“怎麼可能?怎麼會?你怎麼能抵禦這種毒?除非你是……”它發出的聲音在河岸開闊之地聽來,居然如同回聲般飄渺。響起時,不辨遠近,仿佛在每個人的耳畔說話。那聲音裏頗有疑慮,“你是蘇晏?你也來自那裏?”

沈竹晞頓時艴然不悅,俯身一扯陸棲淮,大聲打斷白衣影子的話:“蘇晏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惡人瘋子,怎麼配與他相提並論!”

它聽出來沈竹晞是否決的意思,默了一默,語氣卻不再飄渺,微微帶著急迫:“那他為什麼會有那東西?他是哪裏來的?”

“什麼東西?”紀長淵冷冷地逼視著它,瘦削見骨的臉容蘊含著入骨寒涼。他好像知道些什麼,卻又並不很確定。

自己這些年來的經曆在此刻恢複了語言功能,也恢複大半思維之後,終於被梳理好,那些零落一地的事件珠子,就差一根線串起來。然而,這些所有的珠子裏,卻沒有哪一顆是與陸棲淮相關的。

“到底是什麼東西?”紀長淵冷笑著一步踏出,提高聲音又問了一句。

他的聲音並不很動聽,粗糲沙啞,如同一幅蘸墨揮灑繪成的嶙峋怪石圖,然而,對麵那個影子卻如同聽見什麼甚為可怖的事物,瑟縮著扭曲起來!

是真的扭曲起來,那個白袍的影子一震,吐出一口血來,那血居然是實體的!足下踏著的兩盞河燈噗地一聲被踩碎,它的足上已經濕了。

空氣中忽然傳來了一聲奇怪的吼聲,血腥氣慢慢消散下去了,那裏忽然出現了一個血紅色的人形影子,和許久前在上遊看到的水蓮下麵的人影一模一樣,身量不高,如同孩童。那個身子發出非人非獸的吼叫,雙手撐地,陡然撲上去,對著白影便是一抓後倒地!

它們撲通掉進水裏,轉瞬間變成嶙峋白骨,又消散成煙氣。

一切看起來如同無聲默劇,卻如夢魘般可怕。

紀長淵等一切都落定了,抱緊了懷中的長劍,挑眉冷笑:“它怎麼忽然死了?”

沈竹晞躍過去扶起陸棲淮,察覺到他指尖輕撫著瓶子,沾滿了盈盈的水,不覺有些奇怪,將琉璃瓶擰緊了塞到他懷裏:“可真奇怪?陸瀾,你不是說,這個影子在守護什麼東西嗎?我們是不是要下去看看?”

“不”。陸棲淮搖頭,走到水邊,腳步仍有些虛浮,“那東西已經不在了。”

他轉向紀長淵,神色微微疑慮:“紀公子,你能解釋一下嗎?你在水下看到了什麼?”

他在問話的時候,紀長淵同樣也在看著他,眼神嶙峋支離,仿佛有無形的手從眼中伸出來試探他。紀長淵眼神微微閃爍,漠然道:“這種白袍人影叫睞,是南離羈留出的一種魂體,傳聞中和天上之河,抑或不淨之城有關。”

沈竹晞大為震驚,脫口:“那不就是隱族的奸細?”他頓了頓,麵色疑惑,“奇怪了,那日我們在南離殷府,明明看到隱族來勢洶洶,可不單這些日子毫無動靜,阿袖甚至還說,隱族在國壽前都不會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