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那人聽了,先是一愣,而後,頭卸了力般垂了下去,似是與這個深夜一並凍住了。
慶鄴十五年四月初三大京
春意搶在暖意之前徹底攻下了大京,憂吾倚門瞧著內牆上蜿蜒的藤蔓,心中不禁這般感歎。她初到之時,那藤蔓的高度還不及十歲孩童,區區幾日,便長得高過她半個身子。仰頭閉目,頭頂的陽光雖有些刺眼,曬在身上還是無比舒適的,在風口浪尖流轉許久之後,憂吾終於能夠在大京中豫衡暫住的小院裏過一段安穩的小日子。
“今日倒是悠閑。”豫衡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憂吾頭一歪,便枕在了他的胸口,含笑望著他不說話。
“身子可好些了?”
“前兩日早已大好了,問了這麼多遍,還是記不住?”憂吾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他側腰。
他敏捷地躲過,伸出食指輕點了點她的鼻尖,“怎麼換了個人似的?不似往日沉靜了。”
“哦?”憂吾揚起臉,漾起一絲挑釁的笑意,“當初看走了眼,如今後悔了?”
不等她繼續追問,豫衡左跨一步,轉過身來,將她圈在自己與樹幹之間,俯下身子,用下頜抵著她的頭頂,雙手下移至她腰際,一掐一捏,又來回劃了劃。憂吾起先還拚命忍著,可豫衡畢竟身手不凡,不過片刻,她便隻有連連告饒的份兒了。
“以後還敢想這些沒頭沒腦的?”豫衡湊在她耳邊輕聲道。
聽出了他淡中有濃的威脅之意,憂吾趕忙搖頭,“再不敢了,爺快住手,饒了我吧。”
豫衡也不再為難她,止了手上的動作,複又將她輕輕圈住,靠在樹幹上養神。
“爺,”憂吾聽著他的心跳,心緒也平靜許多,回想起這些日子的經曆的時候也不再那麼驚惶,她開始慢慢思索在曳明宮中所見所聞,這麼一理,一個疑點浮上了心頭,“在孚山上,我遇到一位老者,現在想來,覺著很是疑惑。”
“嗯?”豫衡撫了撫她的發,“說來聽聽。”
“那位老者並不在曳明宮中,而是在後山隱居,卻又似乎與尊相有著聯係。”憂吾皺眉。
“憂兒,不要勉強,再歇上一陣子……”
“我沒事的,隻是很多地方想不明白,並不是頭疼,”憂吾站直身子,來回踱了幾步,“嗯……說不出來的怪異,我想不出原因,沒來由地有種熟悉感。”
“可還記得他說了什麼?”
“他邀請我與瑉姐姐品茗,席間一切如常,臨走時,他卻講了一段故事,似有深意。”
憂吾憑著記憶將那個故事向豫衡講了一遍。豫衡的眉間愈發緊了。
“可是想起了什麼?”憂吾見豫衡神色有異,輕聲問道。
豫衡回望著憂吾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卻是笑了出來,“此事不急於一時,日後我會詳細說明。你且好好歇一歇,趁此良機把底子養好了,往後可再沒有好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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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衡辭了憂吾出來,剛出門,便轉向右側,對著守候已久的不義道:“你倒是會找位置,等了許久也不吭聲,何事?”
“回爺的話,外麵的兄弟傳回消息,說是皇帝出宮往這邊來了。算著時辰,這時候應當離此地不遠了。”
“哦?”豫衡難得地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略作思索,他擺擺手,“知道了,吩咐下去,迎客,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