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一時情動,險鑄大錯(上)(1 / 2)

歸鉦久久立在床邊,恍惚間,外麵的天色都已暗下來。方才酒宴上飲的幾杯在腹中打了幾轉,漸漸開始發熱,酒勁上頭了,歸鉦的兩頰泛起潮紅,眼神也有些渙散。他握緊了雙拳,又上前一步,指節在掌中咯吱作響,眉間卻無波瀾。

他俯下身去,湊近了看,片刻之後,伸出手來,虛捧著憂吾麵頰。那大掌凝滯在空中許久,才轉而往下,替憂吾把被角掖好。恰在此時,憂吾似是做夢,輕聲呢喃了幾句,雙臂一攏,將被子抱住,往床裏邊一轉,背向歸鉦側躺著。原先包裹在錦被中的身軀露出了一半,僅著裏襯的背部瞬間映入歸鉦眼簾,順著有些褶皺外翻的領口便可窺見憂吾形狀優美的後頸,以及背上一小片嫩白的肌膚,比那白緞的衣料更細膩。

歸鉦一時間竟看得癡了,愣在原地,既發不出聲音也挪不開步子,隻呆望著。待他回神,急急忙忙移開目光,慌張之際,想也沒想便伸手去扯被子試圖將她蓋嚴實,卻不料這一動手恰巧直接碰到了她的身體,光滑溫潤的質感從指尖化入他的血液之中,跳躍著加熱了脈搏。歸鉦這些年來全意練武,不近女色,而上回在藏書閣裏黑暗又凶險,他緊張得無法感知,故而像這般細致而安靜的肌膚相親還真真未曾有過,乍一接觸,有如驚濤,劈天蓋地而來,他又如何抵擋得住?

壓抑不住席間飲下的酒意一股股往上翻騰之勢,歸鉦似乎有些醉了,不停地甩著頭,他的指尖一直沒有收回,輕輕貼在憂吾背部。

過了不知多久,屋外已是夜幕沉沉,院落中卻沒有侍女前來點燈添油,連風聲鳥語也無,靜得有些可怕。屋內亦是漆黑一片,這種徹底的黑暗似乎給了歸鉦極大的鼓勵與誘惑,讓他心中湧動的浪潮漸漸吞噬那些拘謹與顧慮。在這黑暗、寂靜的環境中,歸鉦聽得自己的喘息愈發粗重,腦中的嗡嗡聲也漸漸清晰,血脈跳動,連帶著他額邊的青筋一起微微抽動,他能感到自己按著憂吾的手開始顫抖,似是不聽使喚,徑自往下摸索。於是,他按著的手慢慢變成了沿著脊線的輕撫,由指尖變為指節,而後整個手掌都貼了上去,在憂吾背上四處探索著。

隔著衣衫撫了一會兒,歸鉦眯起雙眼,深吸一口氣,手移至憂吾肋側係帶處,輕輕扯開了衣帶結。憂吾此時似有所感,皺了皺眉,口中隱約呢喃著。他習武多年,自然耳力極好,忽然聽得她的動靜,立刻縮回了手。這一驚,酒便醒了三分,他猛地搖了搖頭,回過神來,看到自己方才做的事,大驚之下趕忙替憂吾將衣帶係好,又用被子將她嚴嚴實實壓住。迅速做完這一切,他片刻也沒停留,徑直往門外奔去。

待得他出得門來,行至院中,才停下來喘息歇息,汗流浹背仿佛剛經曆一場惡戰般。他站了一會兒,似乎還是挪不動步子,便幹脆躺倒在地,愣愣望著夜空。整座院無一人蹤影,燈盞也未點,黑暗就著靜謐,織出一張密不透風、如有千斤的網,將他一人牢牢縛在其中,縱然天穹渺遠,他卻隻覺窒息。就這麼躺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任何人進院,歸鉦緩緩坐起身來,環顧四周,隔絕人際之感悄生,吹吹夜風,酒也醒了,此時才覺出身上陣陣寒意冷得發顫。

他起身,撣撣衣袖,本欲離去,行至院門,卻又停下了,無法再往前一步,隻是將手按在門閂上,彎腰低頭,額間枕在胳膊上,雙手又緊握成拳。

對於他的心意,他自己早已明了,歸府那晚,他欲表明心跡卻險些釀成大禍,豫衡與憂吾二人之間的種種,他也看在眼裏,心知肚明。自那時起他便發了狠一般讓自己清醒,隻要在旁守護就好,原本也該如此。可為何他堅持了這麼些時日,卻還是放不下那些不該有的情愫?今日,微醺,無人,這般環境更是試出了自己對她深藏的那份綺念,難道他其實並非自己所想的那般君子氣度?所愛之人,他真能毫不抵抗,輕易拱手讓人麼?

此時穆王遠在天邊,歸瑉累極早已睡下,此處又偏僻,尊相似乎並不會派人前來打擾,縱使他今夜真的占有了她,也不會有誰來阻止。這般想想,他竟有些許狂放的快感,那穆王雖千算萬算,聰明一世,但上蒼也不是沒有給自己機會,此次若是因懦弱輕易放過,日後便永無可能。這般想來,歸鉦竟似入了魔,覺著哪怕是為此事死了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