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自投羅網,生死療毒(下)(1 / 2)

即使是對豫衡這等高手而言,此番療毒下來,也需歇上七日才能緩過勁兒來。這樣的苦楚,豫衡自幼習武時起,便每月經曆一回,直至他尋得傅玦為他驅毒,才得以減至一年一次。可比起這些折磨,更令豫衡難以釋懷的便是這中毒的起因了。

時至今日,他還未能查清是誰下毒害他,用的又是何種奇毒,下毒的用意何在。畢竟,若是他當初放棄習武,這毒並不會要他的性命,不過體弱些罷了。幾個有嫌疑的人下毒的動機都不成立,這個疑惑也就一直纏繞著他,如今他好不容易從憂吾那兒得到些線索,卻又不得不暫時放下,先處置與大京之事。那些困擾,隻有日後再慢慢去理清頭緒了。

事不宜遲,傅玦當晚便開始為豫衡驅毒。

“先生,我體內的毒近些年似乎來勢更加凶猛,不知是何緣故?”豫衡仰麵躺著,望向正在擺弄瓶瓶罐罐的傅玦。

“王爺內力增長迅猛,似乎毒性也跟著增長,老朽壓製起來愈發吃力。不過既已查到鶴展草與蘇皇身上,離查明真相也就不遠了,”傅玦將匕首放在火上烤熱,迅速劃出幾處放血口,“王爺莫多想,凝神靜息,老朽要開始驅毒了。”

豫衡依言閉目封聽,傅玦則是打坐調息,運轉真氣……

七個時辰之後,驅毒完畢,豫衡已然不省人事,傅玦緩緩收回內力,鬆了口氣,他拿出帕子擦拭手與額上的汗,然後走出房門,喚來早就候在門外的侍者進來替豫衡擦拭身子、包紮傷口。另一批人則搬來裝滿冰塊的木桶,待豫衡清醒過來,便可以浸泡其中平息亂竄的熱力。

此時的他們都還不知道,遠在千裏之外的孚山腳下,豫衡最擔心的事已經悄悄發生。

慶鄴十五年二月初九

憂吾再次醒來之時,在她睜眼之前,鼻尖就已嗅到了草料與泥土、牲畜混合的渾濁味道。她努力睜開眼睛,卻被射入眼睛的陽光刺痛,流出淚來。待她終於適應了光線,四下看去,竟發現自己與歸家兄妹三人一同置身草料棚中,隔壁還傳來了馬噴鼻的聲響。

她想要起身,稍微動了動,就感到後頸疼痛難忍,渾身也都酸痛不已,不知自己昏迷了幾日。憂吾想要呼救,卻沙啞著又喊不出聲音。正在此時,她聽到門外傳來兩個男子的對話聲。

“這幾個人已經抓上來四日了,還是昏迷不醒,竟讓我們伺候著,每日喂水,不如幹脆按老規矩,扔下山崖算了!”

“可不能這麼想,這幾人不像是普通百姓,有兩人武功還不錯,剩下那個又長得仙女似的,他們在孚山跟前晃悠,怎麼看都有問題,萬一錯殺了,壞了主子的事,你有幾個腦袋?你實在嫌煩,就提前去報與主子知曉,請他發落。”

“你怎麼不去?讓我去挨罵?還不是因為你灑藥灑多了,不然早該醒了,該殺該放,也都處置完了!”

兩人的爭吵還在繼續,一陣眩暈之感卻又襲上憂吾心頭,她很快就又昏了過去。

那兩名男子終於停止爭吵。其中一名憤憤不平地往曳明宮中趕去。

“主上,屬下前些日子在山腳下發現幾名可疑之人,已綁上來了,聽候主上發落。”

尊相樣貌很年輕,好似剛及冠的少年,唇紅齒白,卻長了一頭銀發,那發也未梳,散亂在肩頭。他隻批了一件寬袍,側躺在案幾上,正握著一本書,聞言,將書一扔,冷冷的眼神斜看過去,開口卻是老翁的聲音:“他們身上有玉璽?還是盜走了我宮中的寶貝?”

“主……主上息怒,”那侍從雙腿一軟,立刻跪了下來,“他們雇了上回大京派來的探子坐的馬車,而且其中兩人還武藝不凡,剩下的一個少女則是容貌出群,並不像普通的探子,屬下見事情有些蹊蹺,這才來請示主上。”

“可搜過身了?”

“回主上,已搜過了,沒有任何可疑之物。”

“哪種探子會空手而來?若真是有能耐,哪裏會被你捉住?關了幾日了?”

“四……四日了。”

“倘若他們使詐,假意被你擒獲,實則要入宮中為亂,你倒是幫了大忙了!”

“主上息怒,主上息怒啊!屬下不敢!”

“按老規矩,趕快給本相解決,下不為例!”尊相朝著侍從丟了一顆葡萄。

那侍從的手臂被葡萄貫穿,瞬時鮮血直流,他趕忙用袖子將滴落在地上的血跡抹去,而後撿起滾至牆角的葡萄,擦拭幹淨濺出的汁水,顫抖著雙腿奔了出去。

此時,恰逢在此地隱居的肅王前來與尊相小聚。肅王豫冼乃是聖帝豫襄之弟,豫衡的皇叔,早年歸隱山林,不問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