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愛恨往事 父子對陣(中)(2 / 2)

“累了?”豫衡聽到身後的憂吾愈發深重的呼吸,便轉頭回望,“再走幾步便有歇息之處,憂兒,來。”他伸手攬過她的腰身,將她蜷起抱在胸前,躬身迅速走過這段狹窄的石徑。

待得二人入了寬敞的石室內,豫衡仍緊抱著憂吾,遲遲不放她下地。

“爺?”憂吾抬首問道,“可將我放下來麼?”

豫衡卻沒回話,徑直抱著她躍上一旁的大石塊,尋到一塊平整的所在,坐了下來。

“這裏已是山內深處,石塊太過冰冷,怕憂兒受不住。”

黑暗中,憂吾閉眼緊抓著豫衡的袖口。方才在行走之中還可暫時抵禦寒意的侵襲,一旦停下,那些流動的寒氣便從四周湧了過來,即便已裹上事先備下的大氅,依舊凍得人止不住渾身顫抖。憂吾在這黑暗與深寒之中突生了一絲恐懼,於是她將身下的熱源貼得更緊,穩住聲音而後問出那個久久徘徊在她心頭的那個疑問:“這暗道雖巧妙,藏得卻極深,以我們現下所需似乎還用不上。爺是否有意前往曳明宮,才這般緊趕著……”

“蘇後所留之物既已指明,憂兒正在尋的線索仍在甫綏,這暗道一時三刻便還派不上用場。這案子在甫綏結了便好,若是不能,隻怕還需回到此地。那時,這暗道便是極為要緊的。”豫衡語調清冷,似乎話裏有話。

“關於尊相,憂吾知之甚少,並不清楚他與這一切有何關聯。隻怕需得先查驗過母後留在甫綏的線索,才好下決斷。爺請放心,不論憂吾得知指向何人何地的線索,都不會貿然行動,必定會三思而後行,亦不會隻身犯險。”憂吾嗅出豫衡話中對曳明宮的重視與敵意,隻當豫衡怕她日後查出與尊相相關聯的線索便來這曳明宮一探究竟,自己又興許無法時刻伴在身邊,故而執著於教會她這暗道的使用之法,以便日後脫身之用。

“憂兒,你聰慧如斯,我並不會做此設想,此事另有緣由,我也並非刻意隱瞞……”

“此地隻你我二人,爺便同憂吾言明事實如何?”

豫衡略作沉默,而後緩緩道來:“尊相之作為,我先前也有些了解,他與大京之間的關聯很是微妙。他坐守一方,教眾人數驚人,勢力之大,已對大京成夾擊圍困之勢。曆代聖帝都想方設法削弱、分割尊相之權,至今已頗見成效,兩方幾成分庭抗禮之態,孰強孰弱,若加上各方豪強、邊關、屬國種種,已無可判斷。正因如此,二者都還願相安無事,不敢輕舉妄動。十五年前,方國教眾滋事叛教者,便是朝廷出麵解決;而九年前,西北叛軍途徑孚山,其五十二名首領失蹤,不待朝廷之兵到達,叛軍便因群龍無首而作鳥獸散。對外隻道是山中瘴癘所致,而實情確是尊相所為。他施毒將人擒獲,將那五十二人進爐熬煉,這樣練出的丹藥進貢大京,專供皇室所用。”

憂吾心下一驚,身上發麻,卻也隻得撐著聽下去。

“這些倒還隻是平常之事。我留意於他,是因著徹查母後病逝一事,”豫衡將她摟緊,“憂兒,此事你若是知曉了,便會招致危險,再脫不了幹係,你可明白?”

“爺,若說脫得幹係,憂吾此刻已然無法抽身獨自離去。而那危險,憂吾並不擔憂會扛不住嚴刑,隻怕受人欺騙,或是被藥物迷惑,不知不覺之中泄露消息。”

“無妨,若到那時,憂兒直說便是,我亦有應對之策。隻需顧著自己的安危,其餘的均可不必設想,”豫衡接著說道,“此事本為父輩秘辛,卻關係到幾人的身世,我雖早有懷疑,確證卻是在不久之前。”

豫衡頓了頓,而後沉沉開口:“我或許並非皇子,蘇頤公主或許才是慶鄴帝親女。”

這一驚天秘聞將憂吾著實嚇著了,她原本對此有諸多懷疑,卻絲毫沒敢往這裏設想,豫衡所言之事大大超乎她的意料,若是這般,從前的一切似乎都需重新思索。

“母後原本與我皇叔肅王定親,婚期都已定好,隻是沒得祖父賜婚,故而知之者甚少。婚期前一月,慶鄴帝卻向祖父求娶母後,祖父也應下了,母後與皇叔二人的婚事便不了了之,而皇叔也隻是得了慶鄴帝出征帶回的一名異族公主聊作補償,之後二十餘年忍氣吞聲,再無半句閑話。而我的生辰倒推回去,卻比慶鄴帝與母後的婚事提前了兩月有餘,令人如何不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