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包廂走出來,回頭看看亦步亦趨的荷香,歎口氣道:“看看,這麼快就不要你了,你說他是不是不是好人?”
荷香睜著大眼睛看著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笑笑。
“卿大人這是就要回去了嗎?”
我轉頭,見是站在外麵的沈玫瑤。
“玫娘這麼晚了還要守著下麵嗎?”
沈玫瑤笑了:“卿大人說什麼話呢,這花街不正該是晚上熱鬧嗎?”
我尷尬地咳嗽兩聲:“玫娘所言極是,是卿某想岔了。如此,告辭了。”
我轉身欲走,袖子卻被人拉住,回頭看見沈玫瑤秀眉皺起:“大人……大人真要與玫娘生分至此了嗎?”
“我……”我沒想到沈玫瑤會這麼說,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
包廂門再次打開,沐螭一甩披風:“怪不得玫娘看沐某不上眼,原來愛著的是女郎?”
沈玫瑤立刻放手,向著沐螭行禮道:“沐大人哪裏話,您若是願意,有哪個女子會不看您不上眼呢?”
沐螭看我一眼,我後退一步。他隨即微笑上前扶起沈玫瑤,在她耳邊低語幾句。我就眼見著沈玫瑤臉白了下去,又紅了起來。荷香同我一起看著,覺得神奇,拉著我問怎麼回事。我哪裏能解釋沐螭說了些什麼,隻好趕快拉著她走了。
出門的時候,我看了眼,手上被沈玫瑤塞的條子。
====。
第二天,因為我要隨秦伯雍上朝,比平日更是早起了些時辰。荷香打著哈欠流著眼淚進門來給我送洗臉水,被我讓小衛送回床上睡覺去了。
馬車行至臨安門,小廝道:“大人,宮門到了。小的會在門口等大人,大人下了朝直接出來便可。”
我下車點點頭,又對第一次跟著我來的小衛道:“荷香一個人在府裏沒事吧?”
小衛道:“沒事的,我讓它給你燉個雪蛤粥,她今天一天出不了廚房。”
我:“……”
大梁的早朝極為嚴格,大臣必須在宮門口下車步行,三伏天還是暴雪地都是如此。鴻臚寺的官吏拿著名簿,卯時就在大殿上開始點到,無故遲到沒到的的無論官職幾品,都會被重罰。
更過分的是,早朝隻開臨安門。臨安門在城西,勳貴大臣的府邸多在城東,實在是不方便。以前我不用上朝還不覺得,現在隻想江尹趕快處理完劍南道的事情回來。可是他回來,說不定就不是給事中了,我不禁一陣憂愁。
秦伯雍站在殿前樓梯下等我,見到我點個頭起步就走:“來的挺準時。一會兒殿上本官說什麼你就說什麼,今天有場硬仗要打。”
“是。”
階梯有九十九階,寓意很好,但就是苦了上朝的大臣們,好在我是鍛煉出來了的。
“哦?江清平沒回來,秦大人點的竟然是卿三元上朝嗎?”
來人朝袍紅紫,風華正茂。我和秦伯雍聽見了,連忙回身朝他作揖問好:“微臣見過冀王。”
冀王上前兩步,道:“免。秦大人乃是我朝肱骨,見孤不必如此。”
秦伯雍麵不改色:“君是君臣是臣,殿下,規矩不可省。”
冀王笑:“罷了,秦大人就是這脾氣,進殿吧。”
秦伯雍腰彎的再下去點:“殿下請。”
“孤與秦大人通行。秦大人請。”
我看著冀王一副我就要和你們一起走的模樣簡直頭疼。而秦伯雍則鍛煉出來了,站起身就和他一並前進。我隻能快步跟上去。
“王兄早啊,”就在進殿前一步,有人再次叫住我們。回頭一看,呦,是閩王。
一張足以閃瞎所有人的俊美的臉湊過來,閩王開始了和冀王、秦伯雍的對戲。我站在旁邊不停地默念:“我是背景我是背景我是背景……”
“卿三元,我們又見麵了。上次見三元,孤可是很記得那張利嘴啊。”閩王一個話題拐到我身上,驚的我一身冷汗。
“微臣才疏學淺,閩王殿下莫要笑話微臣。”
“誒,卿大人三元及第,這都才疏學淺,那我大梁豈非文化無人?”
四品以上才能被親王垂稱大人,這已經夠惡心我了,而且閩王口氣又如此淩人,下馬威之意不能再明顯。
我隻好學秦伯雍,彎腰彎到底,道:“殿下恕罪,微臣比與諸位殿下與陛下,自然是才疏學淺。隻能盡綿薄之力報銷朝廷,半點不敢有誤。”
閩王嗬嗬笑兩聲:“果然一張巧嘴。”
秦伯雍此時插話:“兩位殿下先請入殿吧,早朝就要開始了。諸位大臣,也要進殿啊。”
原來閩王將我們叫在殿門口,不僅我們進不了殿,後麵一堆人都進不去。偏偏二位最得勢的親王擋道,誰也沒有膽子上去說讓開,還是要秦伯雍開口,眾人這才進了門。
我深吸一口氣,早朝還沒有開始,硝煙已經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