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看穿(1 / 3)

連玉日夜兼程趕到倉洲時,連璋同封疆兀自臥床不起。

連玉瞧見連璋臉色青黑,氣息微弱,不由大吃一驚,淚珠登時撲簌簌落了下來,哽咽道:“這是怎地,如何竟成了這副模樣?”

原來她初初接到信道是連璋性命垂危,心內憂急如焚,一時失了方寸,不及深想,當即便令人備馬晝夜兼程趕來。待得冷靜下來不免疑惑,自家弟弟離家不過二十來日,如何就有消息傳來了,怕不是有人假傳消息有所圖謀罷?雖然如此作想,但她左思右想放心不下弟弟的安危,還是一路快馬加鞭趕來了倉洲,誰想竟見到弟弟生死不知躺在床上的情形。

聶禰便上前將前因後果俱都說與連玉聽,又道:“那毒性雖霸道,幸而是溶在水裏的衝淡了不少,少主二人又脫離的及時,毒氣並未深入肺腑,是以看著雖險,實則並無性命之憂。隻是大夫說,這毒並不難解,卻有些難纏,慢慢清理調養總需一年半載方可,總要有七品葉的老參做引,方能配出那解毒的良藥來。屬下等尋遍了方圓百裏的藥鋪,隻說沒有這樣珍貴藥物,無奈隻得使人回山莊去取藥,看這情形,怕是在中途同大小姐錯過了罷?”

連玉聞言便道:“這個倒不妨,我聽說阿弟身受重傷,是以將家中的珍貴藥材俱都帶了在身邊,你這便去尋人去拿藥吧。”

聶禰領命去了。連玉聞得弟弟性命無憂,心中大石也放了下來,旋即冷下臉來,將護衛不力的護衛們通通訓斥了一頓,又問顏二娘身在何處。

秦劍覷著她的臉色回道:“顏姑娘聞得少主為救江公子身受重傷,心下過意不去,十幾日前就獨自跑去淩波樓了,見今一直沒有回來過,怕是也陷在裏頭了。”

連玉愕然,過了會兒低聲罵了一句:“蠢貨!”

用了藥不幾日,連璋果然悠悠醒轉,隻封疆當時離得那蟾蜍近,中的毒要深些,至今仍是昏迷不醒。連玉有感他的忠心,特意囑咐了寧遠照料他,又把各類珍貴藥材源源不斷送過來。

大小姐的吩咐寧遠自然不敢違抗,再則他嘴上雖然刻薄,心裏對封疆也還是欽佩的,是以縱然心中不喜封疆,他仍是悉心照料,不敢稍有怠慢。

於是封疆複一醒轉,便看到素來與他不睦的寧遠瞪著銅鈴大的兩隻眼,神情詭異地盯著他打量。

封疆不覺皺眉,沙啞著聲音開口:“少主呢?”

寧遠卻不答話,瞪著他看了半晌,走到桌旁用兩根指頭拎著藥碗過來,往他麵前一杵:“喝了。”

封疆看了看烏漆漆的藥汁,又問了一遍:“少主呢?”

寧遠把藥碗再伸過去一點,幾乎要放到他鼻子上,抬了抬下巴:“起來,喝了。”

封疆看他一眼,吃力地起身,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而後看著他,重複問道:“少主怎麼樣了?”

“放心,你家少主沒事。”寧遠嗤了一聲,沒好氣奪過藥碗,一邊嘴裏嘀咕,“敢情少主就你一個人貼心,少了誰都不能少了你了,這麼念著少主怎麼不幹脆巴在少主身上得了?”

封疆默然無語,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寧遠一見他這種神情就覺得心頭像是被什麼梗住了一樣,怎麼都不痛快,忍不住出言譏道:“是了,我倒是忘了,你先前是黏在少主身上來著,四五個人一起動手也沒能把你給扯下來,你心裏指不定怎麼高興罷?”

封疆依舊沉默。半晌,自耳根開始,紅暈一點一點蔓延攀爬,直至延伸到整一張臉。他想起了在水中他給連璋渡氣的情形。

雖然那是為了救人,雖然連璋那時已經不甚清醒,雖然是在水中,但是,那仍舊是他與連璋第一次如此親密,第一次,如此親近那一片他肖想了許久的柔軟……

便是在水中也仿佛能夠感受到連璋的氣息,那樣,令人迷醉,令人不由自主地沉迷,像是跌入了夢中的仙境,即便是稍微回想一下,都能夠讓他感覺到身體的燥熱與不安分。

那是他所經曆過的最美好的時光,即便那是在逃跑途中,即便命懸一線。

這樣的美好這輩子大概不會有第二次了。封疆默默地想,極輕地歎了口氣。

寧遠把藥碗擱回桌上,才剛一回頭就被封疆嚇了一跳。

隻見那張素日冷厲嚴肅的臉此時像是染上了最豔麗的胭脂,連脖頸也變得酡紅一片,冷不防一見還道是他喝醉了酒。

“怎麼了這是?”他疑惑地走過來,摸了摸封疆的額頭,“怎地又發起熱來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

封疆扭過臉,一言不發地推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