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榮柳(1 / 3)

自連克臧去世後,榮柳就不大出來走動了,連一應事務俱都交給了手下得用的管事仆婦,除了每月初一、十五下山一趟之外,每日隻在慈仁堂吃齋念佛。

都說**門前是非多,榮柳如今也才剛過三十,容顏雖不複青春,卻自有一股成熟韻味,再有那養尊處優久了養出來的氣度風華,倒比尋常少年女子更多了一股吸引力。不管模樣生得好不好,作為新近喪夫的婦人,避嫌是必須的,是以榮柳如今都不大見外男,便是見了也有滿廳丫鬟仆婦在側,旁人休想揪出一丁點錯處來。

但今日來訪的這人卻有些不一樣。原因無他,隻因此人乃是連克臧的堂弟,連克敬。

廳上,連克敬同榮柳見過了禮,自在一旁的椅上坐下來。站在榮柳身後的仆婦眼皮跳了一下,這未免有些太近了。

榮柳見了他的動作,眉頭皺了皺,眼裏極快地閃過一絲厭煩的神色,卻強行按捺了下來,淡聲道:“小叔此來不知有什麼要緊事?”

連克敬把身子往前湊了湊,神情有那麼一絲**:“嫂嫂這話說得真讓人心寒,莫不是無事便不能來看望嫂嫂了麼?”

榮柳神情一冷:“小叔還請自重,若是無甚要緊的事,便請先回吧。”

連克敬便有些訕訕,也有些掛不住,瞟了周圍侍立的一群仆婦一眼,立時正了臉色,擺出一臉嚴肅來:“我聽說璋兒去了倉洲?”

榮柳不動聲色:“璋兒確實有急事出了門,至於去了哪裏,小叔打聽這個做什麼?”

連克敬冷笑一聲:“見今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都道連家少主身受重傷,眼看不治,嫂嫂何苦還要瞞我!”

他說著憤憤道:“我是璋兒的親叔叔!大哥膝下隻有一個兒子,我這做叔叔自然要好好扶持侄兒,誰想璋兒出了如此大事竟還隻有我一個被瞞在鼓裏!嫂嫂這般行事,到底是何用心!”

“是何用心?”榮柳麵上顯出一絲譏諷之意,慢條斯理端起茶盞,輕啜一口,一舉一動透著說不出來的賞心悅目,“小叔以為,我該是什麼用心?”

她抬眼望著連克敬,語氣平淡:“倉洲距此路途遙遠,便是日夜兼程也得四十日方能來回,璋兒出門至今也不過月餘,小叔倒是從哪裏道聽途說,把這當不得真的傳言也拿來問我?”

連克敬先時顧慮不周,一時語塞,不一會兒又瞪起眼睛叫道:“璋兒乃是在路途中遇上了賊人,一時不防著了賊人的道,致使身受重傷!”

榮柳的臉色依然平靜:“璋兒此行並未對外人言說,小叔是如何知曉璋兒此行正是要去倉洲的?”

連克敬瞪著眼看著平靜的榮柳,想不明白這個一直同他站在一起的女人為什麼突然之間變得陌生了起來。他不耐煩地拍了下扶手,道:“嫂嫂不必管我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隻需知道這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便罷!”

他說著轉而用一種悲愴哀戚的語調道:“大哥英靈未遠,不想如今膝下獨子也眼見不活,若璋兒果真發生不測,連家的重擔可該托於何人之手,哎,真是天妒英才!”

他說著連連搖頭歎息,極盡蕭索之能,端過茶盞喝起茶來。

榮柳似笑非笑地睨著他,慢慢道:“老爺子止兄弟二人,老爺子同二叔膝下也隻得一子,先夫去後,若璋兒果真發生不測,便也隻能小叔來挑起這個重擔了。”

連克敬臉上是怎麼也遮掩不住的喜色,卻還偏要做出一副沉痛的模樣,沉重道:“事已至此,我身為連家子孫,自然責無旁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