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帶著我離開,從他的隻言片語當中,大概了解些情況,南笙和顏郤被軟禁在縣衙,荀攸顧忌南笙,到底沒有為難他們,而他的妻室和女兒……
“和睦性情寡淡,素多疾病,六年前她淋了雨,風寒便一直斷斷續續拖著,她本就無生意,故而沒過多久,便也走了,至於那個孩子……”他一麵牽我下馬,一麵說道,顯然有些為難,“父親逼迫得緊,我便很是煩躁,那日貪杯,喝醉了。”
他忽而握緊我的手,略有擔憂,“你別怪我。”我笑著搖搖頭,拍了拍他的手,“我也有阿笙,咱們,都是身不由己。”
他欣慰一笑,挽起我的手臂,半擁著攜我進了縣衙,那府衙裏的官吏不由紛紛側目,我卻視若無睹,如同新婦含羞,依偎在他身後,他笑意吟吟向左右道,“這是夫人,你們以後要小心伺候。”
左右應聲,齊齊向我行了一禮,道了聲,“夫人好。”我有些吃驚,挽著他的手臂有些不自然,我未曾想到他會如此待我,記得曾經,他連在人前挽我的勇氣也沒有。
“這樣怕是不好,我畢竟還是顏郤的王後。”我含了憂色,他蹙了蹙眉頭,道,“怎麼不好了,大可請他前來相聚,讓他寫個休書便可。”
我心下一沉,卻是維持了那幾分淺笑,“如此,那便喚他來吧。”心知不可為而為之,顏郤什麼都不知道,看見我和荀攸如此親密,必定會震驚憤怒,也必會恨我入骨,連南笙也會認為他的娘親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不過,這樣最好,他們重回濟寧,而我隻需待塢國與程齊兩國撤兵後尋三尺白綾即可。
顏郤身上穿著的是件粗布衣裳,卻被他穿得飄然出塵,他抱著南笙,由兩個侍衛押送著進來,看見我,他明顯閃過一絲喜色,卻又很快陰沉了臉。南笙卻是一臉高興,掙紮著要下來,我走上前,抱起南笙親了又親,這孩子懂事得很,在顏郤調教下開化又早,平日裏處事分寸把握得宜,像個小大人,這樣黏著我的時候卻實在不多。大概是沙場征戰太苦,他從未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麵,人也似乎消瘦了不少,我摸了摸他的頭,溫柔道,“跟著父王打仗好玩麼。”
他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父王說男兒當縱橫沙場,教了阿笙許多騎射功夫,隻是阿笙太小,那些長矛拿不起來,累的很。”我心疼得握著他是手,果然已經磨出了不少水泡,如今破了,正在結痂,我向著顏郤,不由有些憤憤,“他還這樣小,帶他出來作甚,你怪我狠心要送他去戰場,怎的自己又帶著他來。”
顏郤淡淡一笑,“是我不好,逼得緊了些。”南笙打斷他的話,向我解釋道,“其實父王是怕自己一旦遭遇不測,阿笙一個人會應付不了,阿笙都明白。”
我拍拍他的頭,佯怒道,“你才十歲,你要應付什麼,父王不行,還有母後呢。”荀攸爽朗一笑,自然摟住我的肩膀,另一隻手點了點南笙的鼻子,“有我在,還需你二人費什麼心思,眼下塢國上下歸我統帥,還養不起你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