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郤冷冷一笑，撥開荀攸的手，側身擋在我二人之間，“鄙國的王後與世子孤自然會照拂，不牢將軍了。”
荀攸輕蔑一笑，看著眼前布衣芒鞋的顏郤，“息王認為此時此刻可有本事擔起這個職責麼，”他伸出手來，遙遙向著我，“十年前本將軍勢單力薄，將阿曛拱手相讓，十年後，還請息王完璧歸趙。”
顏郤看向我，忽而像是明白了些什麼，從我懷裏抱走南笙，退了幾步，南笙似懂非懂，隻乖乖從他懷裏下來，站在他身側，挽緊了他的手臂，他有些失神，語氣也有些恍惚，“阿曛，你自己選，十年前我逼了你，這一次，我不逼你。”
我看著南笙清澈的目光，竟再也無法直視顏郤，揮了揮廣袖，轉身走向荀攸，遞上手，卻聽得身後聲音幽幽傳來，“阿曛，你要清楚，你跟了他，他也未必退兵。”
我的手不由往回縮了縮，卻被荀攸一把抓住，拉至近前，凝望著我，卻故意說給顏郤，“阿曛，我自知此舉不光彩，那兩年我做你師傅，也不是這樣教你的，但我要你知道，即便你恨我，即便你是在敷衍我，無妨，你在我身邊就好，無論你怎樣抉擇，我都會退兵。”
我回避著他的目光，忍著不讓淚落下，壓著聲音道，“我明白。”
我背過身去，一隻手緊緊攥著荀攸的手，另一隻手緊握成拳，竭力不露出哭腔，“十年夫妻，同床異夢，青梅竹馬，生死與共，你帶南笙走，我我是塢國人，理應站在塢國的土地上。”
不見他答複，卻聽得南笙聲音冷冽，“父王，母後不要我們了。”
顏郤唔了一聲，道，“是啊，她不要了，咱們可以走了，父王帶你回京，從此以後，讓你冉母妃教導你可好。”南笙應了一聲好，荀攸抬了抬手，府衙大門洞開。
他們走了。
荀攸低下頭撫著我的臉頰，笑道，“阿曛，你的心痛不痛。”我望向他，輕輕一笑，“你覺得呢。”
他直起身子，望向顏郤離開的方向，溫柔一笑，“我知道，你不過實在演戲，但我不在乎，顏郤他輸了，你的心痛，我會慢慢撫平。”
他大步流星離開，遠遠聽得他高聲傳令，“撤兵。”
這不是我要到結果麼，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荀攸撤兵，息國之圍得解，顏郤會回到驛館，斐寧會履行我的交代，替他物色一位新後，眉嫵帶著陳國援兵回國，再解程齊之困。一切都圓滿了。
像是被剜去了一個大口子，直擊胸膛的心痛一陣一陣錘擊著我，我笑出聲來，仿佛看見來日的城樓上，我與他刀劍相向。我怪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