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紙是包不住火的,大破南瑜的消息終究是傳到了皇後的耳中,緊接著,皇後就知道了麗妃已死,寧妃禁足。
雲湘才到椒房宮,正跪下請安,皇後卻立即起身,隻是她已有五個月的身孕,步伐略顯笨重,扶住雲湘,忙問道:“麗妃和寧妃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湘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得暗暗叫苦,卻仍舊是低著頭跪著不肯起身。
皇後見雲湘此等反應,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忙問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若是說了,皇嫂必定鬱悶氣結,若是龍胎有損,她難辭其咎;若是不說,皇嫂也一定會自己去查,倘或出了什麼差錯,她也一樣的逃不開罪責。
“一切都是雲湘的過錯,不敢求皇嫂原諒,雲湘願受重責。”雲湘低著頭,神情淡漠,眼神放空。
聽了這話,皇後有些脫力,還好弄梅趕緊來扶了一把。皇後勉強站穩,問道:“既然你早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若你早點告訴我,事情還不會是今日的局麵。
見了此景,菡竹忙道:“衛王殿下多日來長在後宮,甚少涉及前朝之事,而且,娘娘身懷有孕,王爺即使知道了,也不好告訴娘娘啊。”
雲湘卻隻是跪直了身體,道:“麗妃、寧妃之事難免令娘娘心神煩亂,臣弟奉命為娘娘保胎,怎可將此事告訴娘娘,若是娘娘責怪,臣弟願一力承擔。”
“可那,畢竟是你皇兄的子嗣啊。”皇後才說完,就差點暈厥,所幸雲湘及時將她扶住,沒使其摔倒。
雲湘將皇嫂抱到內殿,又遣人請來太醫看診,之後,獨自一人,跪在外殿,未在內堂逗留。
那是皇兄的子嗣,可那也是麗妃的子嗣,還配不上我雲湘以命相護。我雖然想要保那孩子,但那畢竟不是我的分內之事,亦不是我所能管的事情。隻是,害了清寧,是我雲湘的罪過。一直隱瞞著皇嫂,也的確是雲湘的過錯,隻是早就被皇兄封了口,哪裏敢多嘴?
雲濤趕到的時候,雲湘仍然跪在外殿中,雲濤又急又怒,已然顧不上雲湘,徑直往內殿去了。
皇後已經醒了,隻是呆呆愣愣地躺在床上,麵色也失了紅潤。雲濤才在皇後的床榻邊坐下,就聽見陳嫣沙啞的聲音:“為什麼,為什麼連你自己的妃子孩子都不能放過?”
雲濤背對著陳嫣,並不去看她,道:“前朝之事,你不要管,你隻需好好養胎,將孩子生下來。”
陳嫣別過頭去,連雲濤的背影都不願看,道:“那畢竟是你的孩子。麗妃並無過錯,無論你有多大的野心,都不該害得她一屍兩命。還有月兒,你不該毀了她的一生。”
“前朝之事,詭譎多變,我從不願你插手。”雲濤低聲道,“麗妃和寧妃的事,雲湘的事,我從不願讓你陷身其中,可你偏偏要管。你這副悲天憫人的性子,早就該收起來了。”
見陳嫣不說話,雲濤歎了口氣,道:“你當真以為,你放縱雲湘和蕭墨私奔,我會不知道?你當真以為,蕭墨可以讓雲湘安穩一世?或者你以為,我會放了衛王離開?”
陳嫣一驚,強撐起上身,聲音有些虛弱,道:“那你為何假裝中計,來到我的宮中?”
“我就是要看看,雲湘到底有沒有這個膽子,背叛朔齊。我也要看看,雲湘是不是真的可以為了兒女私情放下這麼多年她守衛的一切和她得到的一切。”雲濤冷冷道,“還好,她沒有讓我失望。”
“你怎可如此狠毒?”陳嫣的情緒有些激動。
“我狠毒?但我允準蕭墨去勸雲湘離開的時候,雲湘不也沒有應允嗎?雲湘看清了蕭墨是怎樣的人,當初,若是允了雲湘下嫁,才是真正地害了她。”
蕭墨得勝歸來之時,曾向雲濤請求,謝絕一切封賞,隻求雲湘一人。
聽了雲濤此話,陳嫣強撐著坐起,眉間緊蹙。
“你以為我從來都不會在乎雲湘的想法嗎?我何嚐不知這麼些年下來,她難免對我心生怨恨,所以,我應允蕭墨,隻要他能說服雲湘,我就放雲湘離開,可是,如今的情形不是顯而易見了麼?”雲濤冷冷道。
“你是說,是雲湘不願走?”陳嫣問道。
“不錯。”雲濤的聲音悶悶的。
“這話我會自己去問湘兒。”陳嫣強忍著心頭的難過,靠在身後的軟枕上,全身上下似乎一點力氣都沒有,“但麗妃與皇嗣之事,即便你要攻下南瑜,也不該以此為犧牲,那畢竟是你的親生骨肉。”
雲濤也不轉身,卻悄悄握緊了拳頭,道:“成大事必須有所犧牲,但犧牲兩人換來一國,這樣的交易,何樂而不為?那是朕的女人朕的兒子,自然要為朕的江山鋪路。”
“那是不是有一日為了你的利益,我也可以被犧牲。”陳嫣全身無力,眼淚順著麵頰滑落。
“自然不會。”雲濤忙道。
果然,帝王之家,就不該奢求所謂愛情,嘴上說著不會,可情勢危急之時,誰都可以被當成畜生犧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