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2 / 2)

康熙四十二年的最後幾日,書容過得很平靜,大年三十的晚上,直隸總督府熱鬧得很,料定宜寧過會子就要來邀她一並看煙火守歲,所以書容趕緊的在房裏先將自己要做的事情做了。

今日晚上書容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便是總結今年,展望來年。書容從寶慶一路總結到直隸,總體來說覺得自己今年一切都還好,就是情感上受了點挫折,而這點挫折歸結於自己的不聽忠告,一意孤行,如今事情發展至此,書容要做的就是忘記,並在日後的生活中要多多考慮長輩們給的意見。再展望來年,來年的頭等大事自然是入宮參選,拖廣大市民同誌的福,同時也拖一下連升好幾級的阿瑪的福,關於湖廣總督家的女兒命貴克貴的傳言如今已傳得四處皆是,雖然有點影響日後嫁人,但若能解決了如今的大難題便是天大的福澤,書容將感激不盡,可若舅舅的關係走得不到位,不幸真被選入宮,那麼不管以後的路有多難,不管和誰過一輩子,自己都一定要走下去,生命可貴。有了這樣的最壞打算,書容心裏越發的平靜,越發坦然的麵對接下來的選秀。

書容用紙筆將自己的想法記錄下來,並放匣子裏收好,看看匣子裏保綬曾經寫的那些信,書容還是難免的感到傷情,想著燒毀,卻又覺得沒必要,這也是生活的一種經曆,心若能放開又何妨幾張紙幾行字,於是那匣子裏的一踏信紙幸免於難。

康熙四十三年的第一天,瑞雪兆豐年。

禮部對於選秀的籌備是在年前就開始的,八旗早已將合符年齡的秀女登記在冊,如今過了大年,各項事情都更加緊鑼密鼓的進行,上頭已經將入京的費用發放到家有秀女的各戶,恒良一家也開始籌備各種事情,納蘭氏命人給書容宜寧備下了新衣裳新大氅,又去準備了兩輛騾車,恒良則是京城直隸兩處跑,一麵為公事,一麵也為家中的兩個姑娘四處走動。

正月十五鬧元宵,朝廷體恤八旗子弟,命各參選的秀女在家過了元宵節才進京待選,是以這元宵節便過得頗有點哀哀怨怨。納蘭氏一整晚上都握著女兒的手,生怕這一去母女就再難相見,烏拉氏、伊爾根覺羅氏、輝發氏等也都例行展露著愁容,書容見了這番神情,料想舅舅在京城走的關係定然走得不太順暢,要不一家子怎麼會如此悲觀,不由得也為自己的將來愁了一把,待用過元宵後,下人們都去猜燈謎觀花燈,書容則是一個人回到了梅園,望著頭上渾圓的月亮獨自出神。

恒良過來時書容還立在一株梅樹下,身體依靠著樹身,雙手抱在胸前,看似清閑其實滿腹愁情的望著頭上的月亮。雖然早已想好最差的打算,但誰又情願它真的到來?

“明天就入京待選,你卻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恒良皺著眉過來,書容趕緊的立直了身子站好。

“安媽媽教你的規矩都哪裏去了?”

書容低了頭不說話。

恒良歎息一聲,進了正廳,書容趕緊的跟上去,給恒良倒上一杯茶水,恒良喝了幾口後道:“舅舅有話問你。”

書容本以為舅舅過來是要告訴她京裏打點的情況,不想卻是有話要問,當下有種不好的預感,舅舅怕是知道些什麼了。

恭敬的站在那裏做乖巧狀,書容點點頭,恒良擱下茶杯,無奈的看著書容問:“你和保綬郡王是何關係?”

書容心裏抖了一抖,舅舅問的這話真是如晴天霹靂啊,嗬嗬笑著立在那裏,什麼話也不說,人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恒良更加無奈的看著書容,最後歎聲氣道:“罷了,你不說舅舅也能猜到個所以然,不過這事兒我看都將過去,你能看開舅舅便也不再過問!”

書容點點頭,恒良又道:“你的事情,郡王已經替你打點好,參選不過是場形式,你大可以放心。”

書容聽後心裏卻一點兒也不覺得輕鬆,又問宜寧如何,恒良道:“該走的門路都走了,幾位爺也都答應好,若是不出岔子便應是差不多,若真還是被留下了,那便是她的命了。”

有了這話書容還是替宜寧放心的,書容很不解既然如此,為何大舅母她們又是那番表情呢,忍不住問恒良,恒良道:“這等事情自然不張揚的好,舅舅沒有告訴她們,連宜寧也不知道。”

書容被恒良一點便明了,這等事情還真是不能為他人知曉,可舅舅既然不告訴宜寧又為何要告訴自己,還沒問出口恒良便先說了:“宜寧雖比你大,卻遠沒有你懂事,也沒有你聰明,老道人的事,舅舅心裏明白,但舅舅在這裏要提醒你幾句,日後做任何事都要先考慮族中眾人,切不可自作聰明!”

書容知道舅舅是怪自己擅做主張傳播流言,詆毀了鈕祜祿家的聲譽不說,也多多少少影響到了赫舍裏家的清譽。

點點頭說知道了。

正月十六,按照禮部頒發的政令,騾車要開始往京城去,這一次書容與宜寧都要住在京裏的舅舅家聽候待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