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0章(2 / 3)

她拿出謝飛委托轉交的書冊,送到謝照麵前,說道:“謝飛叔叔將畢生研究的心血記入這本冊子裏,單獨留給了二殿下。還說過,大約一月後,郭果小姐就會押著謝族地下錢莊的資財入北理,助二殿下重新修複國力。”

謝照悵然道:“我隻想追隨他們而去,不當這什麼二皇子。”

袁驪想了想,說道:“可是二殿下也必須要有擔當啊,謝飛叔叔說了,二殿下生在這座宮廷,就是不容更改的身份,走到哪裏,都無法割舍掉與北理國的血脈聯係。”

擔當,又是擔當二字。

謝照看著逐漸高升的秋陽,看著光彩灑落在那些花枝藤蔓上,心底無端變得空落起來。十一年前的謝一,如同朝陽一般奪目,如同春花一般美麗,他總是替她梳好發辮換好衣衫,目送她遠去完成早禮儀式,那時的他和她,還沒想過此後的磨難,需要他們共同承擔起來,甚至是放棄一些原本擁有的東西。

葉沉淵指定的合約條件,謝照是明白的。最終,那人奪走了謝一,謝一也必定會遵守條文,終生不踏上北理國土一步,以求免除幹戈。最終,他必須擔當起皇子的責任,繼續留守著北理宮廷。

可是一年一年過去,他都無法見到謝一的麵啊,那些笑過的場景、說過的話,難道還要繼續化作記憶陪著他嗎?

謝照背對袁驪扶住了院門,不想流露出任何傷感的模樣。

袁驪將草蝴蝶翅膀抖動一下,撲閃在謝照眼前。“二殿下,我不知道怎樣說才能讓你開心,可是我想,人這一生會不斷地告別親人和朋友,還有很多都來不及說上一句辭別話兒。既然知道要傷感,不如放手不見麵。我的父親,在公主大婚那天早上離開我,到了晚上再也沒有回來,其實也是這樣的……二殿下你看,我還能笑得出來,因為這以後的路,要靠我一個人走完呀。”

謝照轉頭看了看袁驪的笑臉,透過她的眉目,仿似又看到了一抹靈動而活潑的影子。他摸了摸她的頭發,無聲喟歎。

伊水河畔,金漆龍舟昂首佇立。

謝開言騎白馬而來,穿過草木深深的山道,徑直踏上渡口。

聶無憂站在舟首,著錦衣束玉帶,玉容生光,再也不複當年的溫潤模樣。可是對著他的謝開言,烏衣舉風,膚白如昨,仿似從未經曆過十一年的變亂,就這樣騎著馬從烏衣台衝出,帶著一陣明光跑向了他。

他知道,那是記憶中的印象,飛揚而狡黠的謝一,在他心裏烙下了印。除此以外,他必須持禮相待。

謝開言翻身下馬,施禮道:“見過陛下。”

聶無憂忙道:“千萬不可這樣生分,你就像我的親妹子,見不見禮都是一樣。”

謝開言依然恭敬說道:“離開北理前,我有兩句話想進獻給陛下。”

“請說。”

“北理巫覡風氣濃重,民眾大多愚昧,陛下不能急除這股風氣,動搖了民眾根本。可廣辦學堂,徐徐教訓他們。”

“這個自然知道。”

“陛下兼愛各族民眾即可,無需更國號為翎。”

聶無憂有些驚訝。

謝開言坦蕩地笑了笑:“當初立盟約助陛下取得北理時,叔叔多有不願之心,我為了安撫他及一眾跟隨者,才打出改建國號的旗幟,這樣,也能便於聚集一批南翎流民。現在各族民眾融和在一起,深得陛下的寬和仁愛,再區分國界,實在是無必要之事。陛下開創新國,勤勞理政,已達成我的心願。就此,我願陛下聖體安康,一世推行仁政主張,將恩慈之風秉持到底。”說罷,她彎腰深深鞠了一禮,長喚道:“望陛下記住此時,記住我的心意。”

聶無憂上前扶著謝開言的手臂,應道:“必然記得。”

謝開言微微躬身,牽馬退向渡口。

聶無憂喚住她:“妹子,我其實舍不得放你走——你懂麼?”

謝開言施禮應道:“陛下與我同處在一個個風尖浪口,為了各自的擔當,選擇了不同的路。既然選了,應無理由後悔,隻能一肩應承下去。其他瑣事,陛下不必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