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1 / 2)

騎兵林立,當先肅清道路,民眾紛紛退讓,或跪或躬身,留在了垂柳護欄之前。

阿吟牽著謝開言的手,看著一輛華美馬車緩緩走近。四馬駕轅,皆為黑檀。白玉晶瑩,盤雕立柱,每走一步,錦青垂幔下便滲落微微鑾鈴之聲,隨風暗啞下去,如舞風中沙。

謝開言聽到聲響,循跡望過去。石青帷幕重重掩下,遮住了馬車內的光景。阿吟好奇,也湊頭去看,忍不住說道:“這個聽著耳熟,好像是句狐手上的鈴鐺響。”

然而阿吟卻沒想到,長久流連在戲台曲苑之後的句狐已經不在了,太子府的禦用車駕正是勾起了謝開言的反應。

騎兵喝令:“民士噤聲,跪迎禦駕!”

阿吟直挺挺地站著,結巴道:“不是……出巡麼……走走就……過了……。”兵士持戟指向他,他回頭一看周圍的光景,似乎是明白了,不情不願地跪了下去。

身邊的謝開言呆呆站立,每次聽到鈴響,便回頭找尋動靜。偌大的州橋之旁,隻流動著淡淡的藥草香,除去華美馬車與突兀立著的影子,再也沒有任何景象能如此顯眼了。

阿吟拉拉謝開言衣角,見她呆滯不應,不由得小聲道:“一一,一一……要跪喔……這個好像是太子……。”此刻,車內傳出冷淡的聲音:“平身。”剛好解開了阿吟的難題。

阿吟又去拉謝開言的手指,帶著她,想朝後退讓。可是侍立的騎兵攔住了他的退路,令他有些迷惑。

馬車內再無聲音傳來,迎風才流淌一絲冷香,越是沉寂,越是昭示了華貴氣象。

“怎麼不走開……。”阿吟暗自嘀咕。

一道人影疾步小跑來,正是藍袍落拓的摸骨張。一見馬車當道而立,他便朝街石重重一跪,朗聲道:“草民張初義領旨前來叩見殿下!”

直到此時,石青窗幃才被掠起,露出了一張蒼白而俊美的臉。阿吟無意對上那對墨黑的眸子,直覺涼氣透心,馬上又低下了頭。

謝開言朝窗帷瞧了眼,突然躲到了阿吟身後。

阿吟低著頭,還不忘拽拽她袖子,安撫道:“不用怕,不用怕,我爹爹在這裏。”

跪立的摸骨張嘖嘖牙,弄出輕微一響。

阿吟慢慢反應過來,不說話了。

“回府。”車內傳出冷淡的語聲,打破滿街的岑寂。

正前禦駕提提韁繩,催促馬匹前進,不多時,儀仗隊迤邐而行,擁簇著馬車回到恢宏太子府。摸骨張三人落在最後,由騎兵護隨,徑直踏入朱紅宮門,走進另一片開闊的宮城裏。

阿吟牽著謝開言,邊走邊看連綿殿宇與獸脊飛簷,完全沒理會他的爹爹在身後的那重重一歎。謝開言才跟了一陣,突然站住了,如遊魂一般,自顧自地朝來路走去。

“錯啦錯啦。”阿吟連忙將她轉個背麵。

摸骨張拍拍她發燙的額角,咧嘴一笑:“來了就走不了,我和兒子還指望著你呢,希望你是塊寶。”

阿吟雖然聽不懂爹爹在說什麼,但不放手是他的慣例,隨即就拉住謝開言走入正殿。

昭元殿內熏香沉沉,日影寂寂,禦座之上紋絲不動地坐著葉沉淵。素袍清掠風骨,透出一股冷淡。

摸骨張與阿吟如常跪拜,謝開言依然呆立不動。阿吟將手伸向後,扯扯她的衫背角,直想拉著她跪下。

葉沉淵不喚起身,殿下兩人便跪著答話。

“詳細說清有關她的事情。”

良久,靜寂的宮殿內才傳來一句話。阿吟聽不懂,又不便詢問,不過摸骨張似乎是聽懂了,很快就開口說了一番話,詳盡道明事發緣由及經過。自然,他也會著重強調謝開言是由自身毒發引失心智,與他施放的障眼法術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