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0章(1 / 3)

汴陵最大的南風館有個暗稱,叫做流香閣。眾多富貴人士往來其間,爭先狎戲秀美孌童,風潮如此,無形之中提升了流香閣的門檻。

謝開言著文衫束冠發,化成清雅男裝停駐在樓閣前。一襲錦袍的趙元寶腆著肚子在人流中較為顯眼。謝開言待他抬腳進門時,突然轉身與他招呼:“好久不見,趙大人。”

趙元寶急忙將她扯到一邊,低聲道:“小丫頭怎麼跑這裏來了?快點回去!”

謝開言三言兩語將他降服,充作他的門客,一起進了流香閣。

趙元寶閑賦在家,依照母親之意,極想在太子眼前討份官職。近日宮內糧司主簿之位懸空,由他出任的可能性較大,因此他不想在節骨眼上出紕漏,反而被謝開言抓住了把柄——華朝文士風流,百無禁忌,但仍需官員遮掩行蹤,不能將狎玩之樂放置在青天白日下。

謝開言向眼高於頂的館主出示了一列古樸的樂器,說道:“這則方響由汴陵名貴卓公子親自鑒賞,斷定為三百年前的古器,小童知道館主清秀雅健,喜好百音,特地將它獻上。”

館主拈起小鐵槌敲了敲銅磬管片,聽查音色,突然見到欄架上留了卓王孫的題字徽印,懶懶的眼神不由得散去,突發明亮起來。

謝開言以厚禮換得入駐流香閣的名額,成了一名教習樂師。

趙元寶奇道:“姑娘家的跑男人館裏做什麼?”

謝開言耳中滲入百囀吟哦之聲,羞赧得眼鼻觀心,端坐著垂下眼睛。趙元寶又問了一遍,她才斂神答道:“來瞧我喜歡的人。”

趙元寶很快就知道名諱為“小童”的謝開言喜歡誰了。因為她老老實實地坐在水榭雕花閣裏,等著一眾清秀小倌來學習閑樂時,唯獨對少源多看了兩眼。

少源冰肌玉骨,額前一點相思紅,燒灼了膚色。

趙元寶左右顧盼一眼,歎道:“這麼多雅人,還是不及少君的美貌。”說完找到館主,交付銀兩,拿到三日後參加拍賣的花籌。

眾多小倌以手支頤,橫陳玉體,經風勾芡衣襟,露出了銷魂的鎖骨。謝開言與其他樂師一起,排演一番聲樂,自始至終退散不了耳廓上的淡紅。

演習之後,謝開言收起長笛,準備如常離去。一股蘭香突然吹拂到她的麵上,令她抬袖躲避,身子不期然撞上了閣壁。

少源伸出兩根欺霜賽雪的手指,挑著她的下巴頦,吹了口氣:“喲,這小嘴紅得,瞧著像櫻桃尖,真想讓人咬一口。”

謝開言扯回衣袖,慌慌張張地逃了出去。站在樹下緩口氣,她抬頭看看薄暖的冬陽,暗想著,不是每個男伶都能像狐狸那般客氣……

第二天再進南風館教授小曲時,謝開言特地請來了句狐。

句狐在太子府住滿一個月,搬了出來,時常四散著唱戲曲,走馬觀花般遊蕩於各座藝館前。沒人束縛她,她落得清閑自在。

句狐拈起一枚素尺,持在手心裏輕拍著,斜眼瞧著少源。謝開言發現用她來對付少源簡直綽綽有餘,因為每次牙尖嘴利地挖苦過去,少源就被噎住了。

兩人鬧了半日,館主賣了麵相文靜的謝開言一個人情,任由她將少源帶出館。

幾顆疏落星星探出頭,夜柔無風,三人結伴而行。謝開言慢慢踱著,觀望夜市景象。

一家醫廬前擁簇了數十人,有小廝抬著竹滑竿,托著軟答答的屍身顛跑過來,樣子比較急切。謝開言看到一道落拓藍袍背影,心中一動,循跡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