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流六虛功”一旦練成,天地萬物,均可化為對敵的武器。萬歸藏鼓風吹葉,不令陸漸追擊,結土為枷,將他雙腳縛住,陸漸變招不及,萬歸藏身子翩折,淩空一指飛來,來勢飄忽莫測,陸漸眼前一花,心口一痛,已被點中要穴。萬歸藏知道陸漸身有劫力,這一指不但封了顯脈,抑且封了隱脈,陸漸想以劫力解穴,亦有不能了。
萬歸藏飄然落地,伸手捂口,輕輕咳嗽,這一戰雖僥幸製住陸漸,但方才受他一擊,仍叫萬歸藏受了內傷。他轉眼望去,但見陸漸形如雕塑,睜圓兩眼,眼裏透出悲憤之意。萬歸藏微一沉吟,一揮袖,草木偃伏,露出穀縝身形,此時已然麵容扭曲,不成模樣。萬歸藏又咳兩聲,輕笑道:“果然,穀小子,你跟我賭命,無怪我會受傷。”
說到這裏,注視陸漸,笑道:“是你將‘六虛毒’度給他的麼?難道你不知道‘六虛再傳,必死無疑’嗎?‘六虛毒’有如蠶蟲,以你體內元氣為滋養,與你氣機連通,除卻對敵時擾亂氣機,對你本無太大害處。可一旦傳給他人,就如化繭成蛾,威力增長何止十倍,抑且此番入體,再也不能逼出。嗬嗬,穀縝聰明一世,不曾想竟死在最要好的朋友手裏。”
陸漸聽得心如刀割,欲要掙紮,卻又無力,心中悔恨交迸,不由得流出淚來。萬歸藏笑了笑,又道:“本想親手殺死穀小子,但他如今這個死法比我殺他難過十倍,罷了,任他去吧。陸小子,你於我有恩,我答應饒你三次不死,今日仍不殺你,隻是將你帶在身邊,以免你這小子莽撞無知,壞了我的大事。”說罷抓起陸漸,瞥了草叢中的穀縝一眼,輕輕歎一口氣,忽地身如大鶴,破空而起,大袖飄飄,不借外物,馭風飛行,融入茫茫夜色。
“六虛毒”一入體,穀縝便覺不妙,那真氣就如一點火星落入油裏,渾身精血真氣,都要隨之燃燒起來,若不燃盡,決不罷休。繼而生出酸、麻、痛、癢、輕、重、冷、熱八種異感。酸痛癢麻深入骨髓,那滋味不消多說,輕時身子則如空殼,重時頭頂如壓山嶽,冷如身處冰窖、熱時如在火爐,半晌工夫,種種滋味穀縝已嚐了個遍。
雖然痛苦,卻又不得便死,故而陸漸偷襲失敗,萬歸藏一番言語,穀縝均有知覺,聽到萬歸藏抓走陸漸,心中雖急,卻也毫無辦法。
萬、陸二人一去,萬籟俱寂,蟲息鳥伏,清風拂麵,微有涼意。穀縝到了這種地步,反而鎮定下來,急想求生之法。他曆經磨難,意誌堅強,稍有生機,決不放過,當下忍耐“六虛毒”的折磨,默想穀神通所傳的心法,依法存神內照,初時無甚效果,但時候一長,忽地心生異感,有如山重水複,豁然開朗,陡然“看”出那“六虛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