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棲聽了心中頓時舒了一口氣,但還是忍不住的回頭望了一眼男監,隻是裏麵黑洞洞的一片,什麼也瞧不清楚。
紫棲止不住的落淚,又悄悄的拭去,跟著陳知府回了府衙。
話說這巡撫大人是奉旨巡查地方民情,一番走訪後到了這濟寧府。
府衙內陳知府一番的述職也不必祥續,隻說晚上陳知府安排的接風筵席的情景。
陳知府早就聽聞巡撫鄂大人為官鐵麵無私,不喜奢華,故而晚宴隻是安排了一桌便飯,投其所好,以顯示自己的清廉。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陳知府見巡撫鄂大人一直沉著臉,似是心事,心中便琢磨開來。
陳知府暗想到:雖說鄂大人不喜奢華,是不是今兒這晚宴過於平庸,待客不周?
其實陳知府何嚐能猜到鄂大人的心事?這位鄂大人一番私訪下來,見濟寧府匪盜成患,民眾叫苦不迭。然而陳知府述職時卻稱濟寧府一片太平,匪盜不足為患,官府正在圍剿,百姓是安居樂業。
這和鄂大人的所見所為實在是大相徑庭,怎會不讓他心中生疑?
況且鄂大人早有耳聞,聽說陳知府驕奢自滿,可是這一番交道打下來,卻也是勤儉清廉,謙卑有禮,實在是跟傳聞有所出入。
鄂大人此時也是真真不知陳大人這清廉之姿是故意為之還是本性如此,所以在這飯桌上心中也琢磨開來。
話說這位陳大人一喝了酒就壞事,晚宴吃到這般時辰,見巡撫大人一直不悅,便胡亂琢磨到是不是晚宴上少了點樂趣,便說道:“鄂大人,下官有位夫人琴藝出眾,待下官請她出來彈奏一曲助興如何?”
這鄂大人也正想全方位的考量陳知府,便也應允了。
陳知府立馬吩咐下去,這也是他今晚早就準備好的一個節目。
說話間紫棲便來到屋內,下人們也挪來了一張古琴,紫棲向眾人施了禮便落座撫琴。
當真是一幅絕美的畫麵,紫棲身穿一襲醬紫色的長衫,富麗莊重,綽約多姿。雙瞳翦水卻隱隱散發著一絲哀愁,顯得越發的楚楚可憐。
清秀的手指在琴弦上左右撥動,或吟或揉,或緩或急,或顫或劈,總之琴技是嫻熟之際,彈出的曲子更是有如高山流水一般扣人心弦。
曲畢,陳知府拍手叫好,高興的臉上橫肉又堆在了一塊兒,鄂大人也是不露聲色,隨意的附和了聲“好”。
陳知府一聽知府大人也跟著叫好,心中越發的得意,朝紫棲喊著:“再來一曲,彈你拿手的,那個牡丹亭的皂羅袍!”
紫棲起身微微一笑,說道:“皂羅袍原是這昆腔的曲牌,雖然琴能奏得音律,若無人來唱這詞著實也是個遺憾!”
此時陳知府也是得意忘了形,大聲呼喝道:“快去請伶人!”
紫棲淡淡說道:“隨便找一伶人若是唱不好,便也真真是毀了這牡丹亭!”
陳知府也是心急火燎的問道:“如此,怎辦?”
紫棲說道:“老爺莫慌,我有一姐妹,同我自幼一起長大,我操琴她吟曲配合的當真是天下無雙,請她過來便是,我保證隻要我這妹妹一開口,老爺便終生難忘!”說罷紫棲心中泛起陣陣的酸楚,但又瞬間被她強壓了下去。
“隻是你這姐妹在哪?我以前怎沒聽你說過?又如何請來?”陳知府疑惑的問道。
此時紫棲明顯有些激動,語氣稍變,說道:“我這位姐妹正在府中!”
陳知府此刻也是酒性正酣,便不假思索的說道:“如此甚好,快快請她過來!”
紫棲手心已是微微出汗,但依舊故作鎮定的問道:“果真要請?”
陳知府已經迫不及待:“快請!鄂大人都在等著呢!”
誰料此時紫棲走到陳知府麵前,耳語了一句:“我這姐妹便是被老爺判定通匪的那位女子,現在正被關在大牢!”
陳大人一聽,心中一個激靈,臉色大變,頓時酒性也過了不少,一時間進退兩難,不知如何回答。
紫棲緩緩起身,冷冷的問道:“老爺,如此還要不要請?”
陳知府臉色煞白,心中叫苦不迭,搪塞道:“今天就不必叨擾你姐妹了,日後有機會再請!”
紫棲此時麵色凝重,語氣堅定,說道:“老爺方才說請了,況且巡撫大人也在等著哪”。
鄂大人混跡官場數十年,見此情形隱約覺得有事要發生,順手推舟說道:“那便有請這位姑娘便是!”
陳知府一聽,心中猛的一沉,咬咬牙說道:“快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