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淺墨不由仰望空中。
不隻是他,場中人幾乎人人仰望空中。
卻見一天熹微晨光下,那蔚藍的天上,虎帳上空,正飛過一隻碩大的風箏。
那風箏飛得如此之高,如翱遊九天之鷂。可那風箏又異常的大,微暖的晨光托著它的羽翼。那風箏之下,似是綁著什麼,細看,卻是人形。
——難道,那風箏竟真的可托載起一個人?
那嗤笑之聲就似來自風箏之上,也不知是竹哨的響聲還是風箏上的人發出的。它們就這麼翱遊於九天,繞著擂台上空盤旋著。
覃千河、許灞與袁天罡一時不約而同地站起。
擂台下的,無論大野豪雄們,還是天策府的護衛,再連帶那貔貅營來的鐵騎,包括大虎倀,同時仰首!
卻見那風箏忽然疾轉直下,一個俯衝,一頭栽了下來。
李淺墨看得一顆心已吊到喉嚨眼裏。他沒想到羅卷竟會是如此出場!
不知怎麼,他腦中還得空想起初見羅卷那夜,他在夜空裏放起的那隻冰做的風箏。那風箏剔透薄脆,他竟如此地愛那風箏。
他手心裏已捏了一把汗。可另一手探入袖中,已摸住肩胛留給自己的那把長不足尺半的吟者劍!
這時,那風箏直衝而下。
轉眼已到擂台上高不及三丈高處,突然就一爆!
它居然炸了,炸得滿天紅屑,還夾雜著金紙,隻見擂台上空,一時漫天的描金紅紙屑。風箏上綁的原來是爆竹。那爆竹如此大,裹成了個人形。就在人人以為羅卷縛在那風箏之上,因此全神戒備時,它突然爆了。
然後擂台之側,一劍為那爆竹聲所掩,已蜿蜒而入。
形如尺蠖,矯似遊龍!
這一劍出其不意,一閃間,已直刺到擂台之上。
然後,隻見大虎倀忽然撫胸,倉皇而退。
他退著,那一劍卻緊跟著,如附骨之蛆,不離不棄。
虎倀隻怕此時才知道,自己招惹的究竟是什麼人!他心中隻怕也有一絲後悔,一張銀色麵具上的笑,這時看著,似對他自己反諷似的笑。那劍盯著他的胸前,劍後麵的人,正是羅卷。
覃千河大怒!
不隻他大怒,連袁天罡、許灞都同時大怒!他們都是什麼人?
這時,卻感到,自己是被羅卷這廝給耍了!
他三人不約而同,同時出手。
覃千河出手前喉中發出一聲低嘯,他手按腰間的“千河劍”,那嘯聲有若溪鳴山澗,水嘶龍門。
而袁天罡出手時,雙手陡地擺出了一個印。
許灞的身形一舞如旋,身邊的椅子立時破碎,碎片被他帶著飛了出去,飛沙走石,獸奔鳥驚!那是他獨得的絕技“胡旋殺”!
而羅卷的身形正衝著大虎倀,直向一麵高高的吊鬥上盤旋直上!
貔貅營也已發動。
——因為他們也同時大怒!
羅卷居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傷了虎倀,這消息傳出去,不隻在侯君集麵前無法交代,也讓他們如何麵對擂台下直瞪著眼看的數十大野群雄?
那當真是——貽笑天下。
可這時,隻聽一陣輕吟聲響起。
然後,隻見一劍飛動如羽,輕快如翅,晃動如葭,竟直奔擂台之上。
那吟聲正是從李淺墨喉中發出來的。
他不隻是要出手,而是一出手,仗著他羽門身法,飄忽淩厲,這一劍,竟同取覃千河、袁天罡與許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