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曜明仰頭看了看天,伸手便接到一滴雨。他到一旁的製傘鋪子挑了一把油紙傘,命蕭丘送給謝嵐霏。
謝嵐霏一氣之下嚷嚷著要回家去,才走沒多遠,就見蕭丘捧了傘跑過來,一徑遞到她的手上,笑道:“主子怕二小姐被雨淋著,差我送了把傘來。是主子親自挑的。”說著,雨點就滴淋淋地落下來。
文綺催道:“小姐,都下雨了,還不撐開。”
謝嵐霏“哦”了一聲,把傘遞給文綺,文綺忙為她撐起傘。
蕭丘已經回身走遠了。謝嵐霏望著,嘴角上忽然浮上了一絲溫暖的笑意。文綺笑道:“看吧,還是倪公子體貼。”
“多嘴!”謝嵐霏笑罵道,一麵轉身往湄灣方向走去。
奚容玉笑笑,淋著雨跟了她同往湄灣去。謝嵐霏走了幾步,問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奚容玉點點頭。謝嵐霏又道:“那你是怎麼來到瀾莊的?”
奚容玉正遲疑著該怎麼回答,謝嵐霏又道:“是被拐賣來的?”
奚容玉看了看她,又低下頭去,不置可否。謝嵐霏感傷的歎了聲氣。她忽然想到,倪曜明竟然親自逮住這個被賣的姑娘,必是有什麼原由。這姑娘想必也不簡單,也或許她跟倪曜明有什麼瓜葛,因問道:“你是怎麼認識翠茵堂的倪莊主的?”
奚容玉微微一笑,道:“在溫馥坊。”
謝嵐霏一聽,心中就來氣,停下來一跺腳,罵道:“色鬼!死性不改。”然後,又氣衝衝的往前跑。文綺舉著傘忙忙的一路跟上去。
他們到了湄灣,忽然有人在後頭喊二小姐。謝嵐霏一回頭,隻見一個三十多歲,身形肥胖的男人正跑過來。是梁美康。謝嵐霏厭煩地低下頭去,心下道:出來時走東麵,爹一定叫他來尋。想著,特地從西麵回去,不要碰見了這個人。卻不想,他到底尋來了。便沒好氣地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你跟蹤我?”
梁美康站在雨裏笑嘻嘻地道:“哪兒能啊。我在鎮子上碰巧遇見往家走的翠茵堂的倪莊主,是他告訴我的。”
“什麼?”謝嵐霏不敢置信地吼道。他明知道她討厭這個人,偏又告訴這個人她的去向。她恨死了倪曜明。她氣的當場將傘扔在地上,狠命地踩了幾腳,然後奔向渡口叫道:“船家!”
梁美康正不知該跟上去還是不該跟。謝嵐霏霍地甩過頭來,向他吼道:“我回家,不用跟了吧?”
梁美康為難地道:“我也正要回玉絮莊,向世伯交待。我……”
謝嵐霏已經跳上船了,回身大叫道:“你原路返回!”又低聲嘀咕道:“千萬別走這條路,否則,要你好看!”
奚容玉也跳上了烏篷船,在艙裏坐下,看著謝嵐霏,暗道:“她原來是玉絮莊的二小姐。”
梁美康在岸上躊躇不前,預備再雇一條船跟上,這時,他的屬下跑過來向他附耳道:“有人在鎮子上發現了玉公子。”梁美康便借故遁形,不跟上去了。
船在湖上滑動著,船艙裏,謝嵐霏還在生氣。奚容玉觀其形,也略知了一二,因笑道:“看得出來,小姐喜歡倪公子。”
謝嵐霏沒好氣地道:“誰說我喜歡他了。”
奚容玉道:“大家都是女人,這一點,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文綺傲然的插嘴道:“你怎能和我家小姐相提並論。”
奚容玉冷笑一聲,盯著文綺道:“能不能比,不由你說了算。”
文綺被她犀利的眼神一盯,不由的生了些畏懼,不敢再言。奚容玉又笑著向謝嵐霏道:“小姐可願意同人說說?”她頓了一會,又道:“我洗耳恭聽。”
謝嵐霏一肚子的心事,正沒處說。文綺隻是個丫頭,又一味的奉承,說不出什麼金玉良言。又見奚容玉很誠懇,樣子又不壞,甚至給她一種親切感,又同坐一條船上,她還是個外人。想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說出來,也未見得不好。便道:“我是喜歡他。可是卻不知道他喜不喜我。”
文綺連忙道:“倪公子怎麼會不喜歡小姐呢?你住在寒色竹溪的那段日子,倪公子可是每天都要借故去遊玩的。不是為了看你,那是為了什麼。”
謝嵐霏有些自卑,道:“誰曉得,他那個人可說不定。沒準他到那兒有什麼正經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