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忙解釋道:“我不是說了嗎,那鳥穀崖地勢險峻,不適合突然攻打。”
“是嗎?”奚容玉注視著他,又道:“如果蘇夫人當真要帶兵攻打呢?”
張大人不禁駭了一跳,又忙恢複了臉色,笑道:“哪能說打就打的。”
奚容玉逼視道:“大人最好看緊了,否則他二人對立起來,兩敗俱傷,你可要想好了後果。”
張大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奚容玉,奚容玉哼了一聲,道:“木槿,我們回去。”說著,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張大人用衣袖揩了揩頭上的汗,歎道:“這丫頭,聽那口氣,像是知曉其中的秘密。不好,我得看緊蘇夫人。”他又折回去,不走了。
這一天,廬州新上任的縣令屈凡來到奚容山莊,是來探望他的好朋友奚容玄的。奚容家上下招待他,那是畢恭畢敬,非常殷勤。隻有奚容玄間或流露出憂苦的神色。他擔心奚容玉的安危,又不敢告訴爹娘。正在此時,有丫頭跑來報道:“玉主子回來了!”
奚容玄又驚又喜,忙奔出去迎她妹妹。奚容玉向她簡單的述說了一下,又騙說趁那人不注意,逃出來的。奚容玄將信將疑,然而,她安然無恙地回來了,比什麼解釋都好。
奚容玄揀了個風景極佳的廊亭接待屈凡。奚容百舸年邁,身子骨越來越差,又不能吹風,便向屈凡說了些對不住的話,自回房去了。陸元吉、奚容玄和奚容玉坐陪。奚容玉見到屈凡也十分歡喜,大家笑鬧了一會,便問他境況。原來他此次能到廬州上任,虧得朝中一位大臣的舉薦。
屈凡乃同城綢緞鋪的屈老板的獨生子,與奚容家相熟。屈凡不願經商,誌向做官。他終於不負眾望,摘得頭名,從此名聲大噪。朝廷中有一位大臣非常賞識他,頻頻誇讚其品學兼優,才華橫溢,是個能文善武的奇才。這位大臣膝下無女,隻有三子,歎息得很,每每見到他,都會慨歎道:“唉,屈凡啊,我若是有個女兒就將她許配給你……”然而,每當如此歎息的時候,就仿佛掉到一個恍惚的深洞裏。他的夫人若在場,聽得此話,便會垂下頭沉默不語,暗自憂傷。
這位大臣原來是有個女兒的,他們還依稀記得女兒那時可愛的模樣。然而,許多年過去了,丟了的女兒不知現在到了何處。死了?活著?可曾害過病?不得而知。如果還在世,現在應該也是個標致可人疼的大姑娘了吧!該嫁人了,那麼,她應該有個好丈夫。屈凡便是他們的不二人選。屈凡聽了也深感愧疚,好似這些遺憾都是因為他的存在而生出來的。他隻能向他們勉強的笑笑。
屈凡望了望奚容玉,覺得她比從前更加標致了,越來越像個女人,不禁上下打量她。
奚容玉察覺到,趕忙岔開話,道:“屈大哥,哦,不,是屈大人。”
屈凡忙道:“千萬別叫我屈大人,從你口中叫出來,我渾身不自在。”
大家都笑起來。
奚容玉笑道:“屈大哥,聽你方才所述,想必還擔負著任務來上任的吧。”
屈凡讚歎道:“小玉果然聰明。”又向他旁邊的侍從道:“小聶,把畫拿來。”於是,他在眾人麵前攤開畫卷,是幅仕女圖。大家都湊過頭去細看,那畫像上的女孩,穿著藕荷色襦裙,六七歲光景,團臉,眉心中有一顆朱砂痣。屈凡道:“這是恩師女兒的畫像。”
“哦。”陸元吉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道。
奚容玉把臉湊上去,左瞧右瞧,又離著那畫像遠遠的瞧了一會,忽然道:“我怎麼覺得畫像很眼熟。”
奚容玄聽了,也照樣近瞧瞧,遠看看,眯縫著眼睛再瞧,點頭附和道:“我也覺得很眼熟。”
屈凡笑道:“都覺得眼熟,是吧?”大家思考著,紛紛點頭。
屈凡指著畫像,道:“你們猜,她名叫什麼?”眾人都看著他,他接著道:“她也叫馬如月。”
眾人聽了,都詫異地望著他。
奚容玄道:“小木,你去風月閣把如月接來。”
木鼎答應了一聲,正要去,奚容玉叫住了,道:“先等等。”她看著屈凡,含有深意地笑了一聲,道:“屈大哥應該去過風月閣了吧。當麵問過,可就是她了?”
屈凡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小玉說的是,我確實去過了。不過,她什麼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