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穀崖,比徹扯開山靈子的上衣,皺了皺眉毛,一麵替他清洗傷口,一麵歎道:“要不是蘇夫人在病中,恐怕你性命不保。”
奚容玉聽了,慢慢走向榻旁,看見山靈子胸口上有一個血窟窿,怔了怔,問道:“是劍傷?”
比徹點點頭。
“舊傷。”奚容玉木然看著傷口,又道:“幾時受的傷?”
比徹訝異地看著她。奚容玉道:“他的衣服完好無損,不是今天被人刺傷的。”
比徹心下歎道:“她如此觀察入微。”他期期艾艾,隻道:“嗯,舊傷,舊傷。”
“剛好在胸口上。”奚容玉瞥了比徹一眼。比徹立刻忙碌起來,又是上藥,又是綁繃帶。奚容玉一踅頭走了出去。比徹停下,略思量了一刻,忙跑出去,叫兩個可靠的手下章培和邵航跟著奚容玉。
奚容玉摸著黑下了山,來到沈童小屋。她從屋子裏找了把鐵鍬,拖著它大踏步向景賜的墳走去。借著月亮光,她看了一眼墓碑,然後繞過去,挖墳。她才用力鏟了一鍬,忽然又停下了,頓了頓,又拖著鐵鍬繞到墓碑前。她正對著墳眼怔怔地站著。許久,她向站在一旁的章培和邵航道:“你們回去吧。告訴比徹,我回奚容山莊了。”
章培和邵航相互對視一眼,拱手退下了。
奚容玉在景賜的墳前又默站了一會,便轉身回屋去。她徑直走到堂屋,從門口處的綠蘿下、三角凳上抽出那灰木的長方形底座。她答應過景賜,要把這東西交給他。
第二日,木槿到沈童小屋查找《羅織經》,見到奚容玉,驚喜交集,一迭連聲地追著她問:山靈子抓她去什麼地方了,待她如何,有沒有受傷,又是如何逃脫魔爪的。奚容玉一句也沒答,換了身男裝,隻道:“你來的正好,我要去蝶翎堡,你陪我一道去。”木槿一愣,隨即趕忙跟了出去。
莫恩領奚容玉進了蝶衣閣。亭院下,蘇蝶翎正和張大人對坐著吃茶。蘇蝶翎仍是一副病容,看見奚容玉,淡然一笑,請她坐下。他們寒暄了一回,奚容玉拿出那個灰木的長方形底座,向蘇蝶翎道:“蘇夫人,這是《羅織經》,我現在把它交給你。”
蘇蝶翎和張大人錯愕地對望一眼,又看著奚容玉。奚容玉微笑道:“我答應過景賜,要把《羅織經》交給他。他現在……”她低下頭去,頓了頓又道:“現在將它交給夫人,再合適不過了。”
蘇蝶翎和張大人依然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奚容玉又道:“這盒子有機關,不能強行打開。盒麵上有個鎖孔,鑰匙就掛在肅兒的脖子上,是塊玉佩。”
蘇蝶翎愣愣的,隻是“唔唔”地應著。張大人很喜出望外,聲聲道謝。蘇蝶翎雙眼忽然爍爍閃動,把《羅織經》交給張大人,道:“張大人,《羅織經》交給你,我算是給你一個交待了。”
張大人忙點點頭。蘇蝶翎回過臉來,奮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發誓道:“我定要將鳥穀崖夷為平地!”
張大人騰的站起來,慌忙打住道:“不可,不可!”
蘇蝶翎瞪著他,道:“有何不可?!”
張大人遲疑了一下,道:“那鳥穀崖地勢險峻,易守不宜攻。夫人,你千萬不可冒險啦!還是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啊。”
“哼!”蘇蝶翎憤憤地別過臉去。張大人一轉眼,看見奚容玉正定定地看著他,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都滲出滿頭大汗來。他忙轉移目光,坐下身去。
坐了一會,張大人要告辭。蘇蝶翎正在哀痛中,無心挽留,便吩咐莫恩送客。奚容玉跟著也向蘇蝶翎告辭,蘇蝶翎隻好吩咐莫恩送他們一同出去。臨走的時候,奚容玉轉過身來向蘇蝶翎道:“夫人,景賜他非常愛你。你的一言一行對他很重要。”說著轉身就走。
“丫頭,”蘇蝶翎站起身來叫住她,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支吾道:“你,你……”
奚容玉道:“我知道。因為我很在意我娘親對我的一言一行。”說著同張大人一同出去了。
到了大門口,奚容玉笑問張大人,道:“張大人似乎對鳥穀崖很了解,對嗎?”
張大人笑了笑,道:“那是個山賊窩,官府中人都有耳聞。”
奚容玉厲聲道:“既然是賊窩,朝廷就應該派兵剿滅,不是嗎?”
張大人躲躲閃閃地嗯了一聲。奚容玉笑了一聲道:“可聽大人方才的口氣,像是很怕蘇夫人攻打鳥穀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