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潮起潮落 雲卷雲舒(二)(1 / 2)

飛雪飄飄,白霧茫茫,南唐鼎豐十二年在冰寒中一悄然離去。

瑞雪兆豐年,年前年後綿綿不盡的飛雪似乎預兆著鼎豐十三年的風和日麗,至少孩童無懼個,堆雪人,打雪仗,不矣樂乎,一派熱鬧景象。

於沈睿而言,卜青山綠水皆裹素妝,如此雪景在山那世是未嚐一見的,倒是他也沒什麼心情去"領略。嗯,那回與李清照共賞雪中鵝湖山是??意外。這些日子,他總在想著辛棄疾那句“荊湖那邊動靜大了不少”------顯然,老辛同誌是意有所指的。旋風偵緝處是半公開半隱密的非官方式組織,據聞其組成人員全是昔日名震天下的“旋風十八騎”的後人,隻聽命於辛棄疾,等同於前樞密使的私兵。這年頭,但凡有勢力的;都會蓄養私廠兵,隻需控製在一定的人數範圍之內,沈家也有,隻不過巧立名目為護院。但這“旋風十八騎”實在大有來頭,護院之類的與之相較不在一個等級------年青時的辛某人果然生猛啊,率區區數百個義士就敢衝進金營,力斬賣國奸賊張安國,三百勇士僅餘十八騎,是為“旋風十八騎”。其後辛棄疾糾集千餘義士南渡回唐,充入軍營,軍功卓著,累遷至樞密使。而當年勇闖金營身殞的戰友後人亦多自幼操練兵事,於其中擇選敏銳者組建了旋風偵緝處,專司追蹤偵探潛伏諸般事宜,知者不多,稍顯神秘,隻在一定範圍內叫響名號。辛老雖從樞密院退位致仕,但旋風偵緝處卻仍由他掌控,充當耳目,荊湖那邊的事便是偵緝處傳回的情報。原本這些東西辛老也不可能告知沈睿,一來是其父沈敬儒恰巧赴任於斯,治下民亂不堪,或許會受了牽累;二來也是意欲推沈睿走上前台,國家正是需要人才之時,多個選項總是於國有利。因此方語焉不詳的透露了消息,自然,事關機密,也不能多說。但就這隻言片語,卻是蘊含了不少信息量。首先,荊湖北路的民亂不是動靜不小,而是動靜很大,“不小”與“很大”二詞貌似相近,用於此必是相去甚遠,此所謂語言藝術也。至於“朝廷不太重視”則至少說明了兩點:一,在朝中袞袞諸公及高坐朝堂之上的那位看來,所謂民亂,一群愚昧鄉民聚在一起發發牢騷罷了,完全不需興師動眾去鎮壓,還沒到那份上,當地官府或安撫或威懾足也;或者是,邊境不穩,高層眼光一直放在北麵甚至西麵,主和主戰之爭因鷹派大人物辛樞密的退位暫時偃旗息鼓,正在慢慢消化後續發展,國事運籌決策重點全在此之上,無暇顧及難成氣候的民間騷亂。

隻是,那可是楊幺與鍾相哪,“等貴賤均貧富”這口號或許在官紳看來是愚昧可笑滑稽幼稚的想法,在深受壓迫的廣大社會底層的貧困百姓看來,則完全是一個大大的噴香的令人垂涎欲滴的餡餅,而且沒那麼遙不可及。雖然說,曆史證明,農民起義難以成大事,但足以亂事,亂世。人民群眾的力量,無窮大。若無意外,這場民亂對當今政權絕對是禍事,一旦蔓延開來,後患無窮。在另外那個時空,楊鍾之亂可是前後足足五年,若在這裏仍是如此,以南唐現狀,無疑是傷筋動骨之痛。

這些東西,或許當局者是無法預見的,向以洞察局勢犀利著稱的辛棄疾且都未曾過於重視,何況其他人乎?於沈睿,卻是了解那個時空的這段曆史,就算這個時空麵目全非,未必在這樁事上就類似了,可也未必也會有不同走勢吧,更何況這“不同走勢”是愈演愈烈呢?

民亂嘛,每朝每代都會有,不是新鮮事,可若牽涉及己或者親人,那是怎樣都無法淡定了的。荊湖之亂,不論動靜大小,首當其衝的便是當地主政官員,一個不好就深陷泥潭哪。如此看來,原以為是高升的沈賦竟然是陷入了極其尷尬甚至是艱險的境地。這------似乎是有問題的,而且問題不小。沈睿甚至往最陰暗之處深想:莫非,這根本就是朝中某些人物針對沈家安排的暗筆?若真是,那這個操盤手的手段著實是高,神來之筆,高手高手高高手。政治鬥爭嘛,原本如此,明麵上言笑晏晏,背地裏捅刀子,不是你打倒了我便是我弄垮了你,就看誰更狠更毒更高明。一旦荊湖局勢失控崩壞,身為當地主官的沈敬儒必定難逃其責,因而牽扯到戶部天官沈效愚也並非沒有可能??這些心思終究隻是揣測,可若之後真如此般走勢呢?

“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搞什麼搞?叫人過個年也不安心哪??”沈睿惡狠狠的啐了一口,想要吐盡心頭濁氣,前些日子給鼎州去信,倒是就此事在父親那表示了擔憂,隻是往來千裏,一時間卻是難以收到回複。這種感覺,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