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月朗,一顆星分外明亮,它閃著眼睛,催促著早起的人們,它依依不舍選掛在天上。天地交界之處,已經模糊成了一片,天與地渾然相溶,天有點亮了。
長江的江水滔滔滾滾,狂野奔騰。一股股風像從山下衝下來的一群群猛虎,撕咬著港灣中的帆船。江水嘩嘩直響,岸邊想起一串串嘹亮的川東號子,“嘿,嘿吆,嘿吆,向前走吆。汗水未幹淚先幹,草鞋磨破手磨爛吆翻過一山又一山,拉過了一灘又一灘囉。”整齊的聲音來拉著一艘艘船逆流而上,總共供十艘船。
船一靠岸,激蕩灑起一片浪花。
從船上紛紛跳下來一批精壯漢子,這些漢子約顯疲憊,每人手裏握著一把把鋒利的腰刀。一個帶著紅頭巾的漢子,舉著一麵紅旗,在空中呼啦呼啦的搖晃。喊道,“兄弟們,快點,跟著每個堂主進城!”
“順風堂的這邊!”
“白虎堂的這邊!”
“忠義堂的這邊!”
整齊的腳步聲把一塊塊岩石踏得啪啪直響。一個個壯漢,矯健的奔跑的到朝天門前,在一塊平壩前,聚集起來。
轟的一聲,城門打開,兩匹馬一嘶長嘯,雙腳一蹬,一溜煙的奔進了城,身後留下一團團飛揚的塵土。他們身後是一群群,手拿利刃的武林高手。
城門口邊,一個戴著花翎的年輕軍官,穿著素藍的軍裝,胸前繡著一個祥雲圖案,腰胯著彎刀,一隻手向趕來的這批人揮手,嘴裏催促,“快,快,快。全部去較場口,都到較場口,等到。”他身邊一個頸子上盤著一圈辮子的中年男子,這人帶著皮護腕,叉著腰,吼道,“給老子快點,不要他媽的像裹了腳的婆娘!”
這群人像一條蜿蜒的巨蟒,呼呼的快步跑進了城,丁丁當當的衝向校兵點將的較場口。
先前的兩匹馬在頗為寧靜的重慶城上跑的飛快。稀稀拉拉的幾個路人見這陣勢,紛紛躲閃一邊。一棟豪宅之前,兩個騎馬人手裏拿著一把劍,把馬一拉,腳一摔,帶著劍跳下馬來。他們把馬一拉,韁繩迅速的串過豪宅前的石獅子的一隻腳,手一挽打了一個結,這一男一女快步跑上台階。
兩個守門的兵勇拿著槍一個十字交叉,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男的開口說道,“麻煩兩位大哥進去通報,說洪門的戚永春有要事求見知府大人!”
一個兵勇說道,“戚大俠也非外人,你稍等片刻,我去通報就來。”這兵勇轉身進去,轉了一個彎,直奔鈕傳善的臥室。他敲了敲門,見裏麵沒有動靜,低聲說道,“鈕大人,洪門的戚永春有要事求見。”
裏麵傳來一句不緊不急的話,“我知道啦。你叫他在大廳等我。”
“喳。”士兵應聲而去。
戚永春和女子快步直奔鈕傳善府臥大廳。抬頭一看,鈕傳善以危危正坐在大廳正中雕花紅椿扶椅上。他衣冠肅整,目光內斂,嚴肅的表情中透出了一股沉穩。
“大人,大事不好!”戚永春開口就是一句驚駭之語。
鈕傳善站了起來,緩步上前,靠近戚永春,不慌不忙的問道,“你慌什麼?有什麼事?”
“亂黨在重慶城準備起事!”戚永春強烈的語調中帶著一種焦急。
鈕傳善不語,他穿過戚永春是身邊,又踱了回來,說道,“我已經知道了。”
“大人,他們很可能就在今日,和城外的叛軍裏應外合!”戚永春焦慮萬分的樣子。
鈕傳善吱了一下嘴,問道,“現在是內困外交,你可有什麼好主意?”
這知府大人的一句話,頓時暴露了他的外強中幹的一麵。戚永春驚了一下,他首先感覺到這個知府大人的優柔寡斷和軟弱無能。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大人,隻要你一聲令下,我願帶領我的三百多洪門高手,把亂黨給你抓起來!”
鈕傳善聽了,久久沒有說話。他踱過去又踱過來,說道,“他們不好對付。”
戚永春說道,“大人,我在江湖已經聽說了。這些亂黨,主要是由重慶的三原門在撐腰。況春發,張騰蛟,江崇南,張永隆,他們這段時間活動頻繁,四處串聯,配合革命黨密謀造反。我馬上帶人給你抓回來!”
這個知府大人看了戚永春兩眼,問道,“就他們三原門一家?”感覺他好像已經知道了很多武林的門派都傾倒向了革命黨。
“其它門派,化門的歐陽竹和梅氏的梅寅月也非常活躍。”戚永春立刻回答道。
“你那些人,就抓的完這麼多人?”鈕傳善反問一句。
戚永春立刻回答,“隻要大人你一聲令下,我去先把三原門的那幾人,我給你抓來。我打聽到況春發已經訓練好了三百多人。”
鈕傳善不能不熱的問道,“你帶了多少人過來?”
“我從江北帶了三百多人過來。”戚永春如實回答。
“其心可嘉,其心可嘉。可惜啊,你也隻有三百多人,你們洪門號稱重慶第一大門派,少說都有五千多人,你隻給我帶了三百多人過來。”鈕傳善頗有意思的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