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紅頂商人(3 / 3)

白永和眉頭一皺:“哪個肖部長?”

王先生說:“啊,他說您認識,就是以前的肖隊長。”

白永和感慨地說:“官做大了!”

王先生又接著說:“二來是對那年給您帶來的麻煩表示道歉,三來是想利用您的聲望盡早開通兩岸商貿。他還說,開通了,不隻是國共雙方有好處,也為您謀下一條生財之道,不知您願不願意?”

“我當然願意,可是,這邊的軍隊卡得緊,逢船必搜,見貨就查,凡是違禁物品都要沒收,說是上司的命令。再說,河渡雖然開了,也僅限老百姓走親訪友,軍政人員沒有二戰區的公文,一律不準放行。前些時,這邊的哨兵打死了那邊的一頭騾子,又傷了一個人。那邊的人還擊,兩槍就撂倒兩個兵,把這邊的人嚇壞了,拿了些瓜菜過去講和。那邊的人也過來回訪,看來關係是緩和了,可是生意還是沒法做。”

“您看這樣行不行?下一次看病,您和我一同去,借這個機會和楊參謀合計合計。”

“也行。自上次和紅軍打了一回交道,坐了一回牢,含嫣再不讓我和公家打交道,怕招惹是非。還說什麼物盛必衰,月滿則虧,我們有一碗飯吃就行了,何必樹大招風呢!真是婦人之見。人要吃飯,就得幹活,要做生意,就得擔風險,總得舍上一頭,是不是?”

“那是。您太太擔憂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折中一下你們夫婦的見解,那就是人既不可暴富,又不可無為,是不是?”少頃,王先生又想起了什麼,問,“哎,我問你,前一位夫人現在哪裏?”

“嗨,還提那事做甚?後來嫁了人,生了一個兒子,就是你說的楊參謀。她男人出去就再沒有回來,兒子成了八路軍的軍官,她索性把一座院子都捐了出來,去了三姐家。”說到這裏,白永和順便問道,“您太太也不是上次我見過的那位,生得這麼標致,這麼隨和,也是人中俊秀。”

“一言難盡。你見過的那位早歸了仙山。”

人生無常,家事難料,無論是白永和還是王先生,誰也不想再揭過去的傷疤。生活每天都是新的,不論是誰,不管受過多少磨難,隻要不拒絕這個世界,就能擦掉眼淚,振作精神,用好心情送走每一個落日,迎接每一個朝霞。

機遇終於來了。

一日,白永和正在午睡,忽聽有人叫門:“永和君在家嗎?”

近來無事可做,白家門庭冷落,這是誰在叫喊?柳含嫣推了一把白永和:“有人找!”

白永和下炕開門,門開處,閃進來一個鐵塔樣的大漢。白永和眯縫著眼問:“您是……”

“哈哈,貴人多忘事,我是許壯行呀!”

“啊呀,這麼多年不見,您在哪裏發財?”

“別提了,自那年錢開讓我請您出山,您堅辭不就,我就頂了您的缺。誰知好夢不長,袁世凱隻坐了八十三天皇帝就下了台,樹倒猢猻散,錢大人錢開被‘開’了,我沒了靠山,隻好回了家。後來教過書,當過兵,在陝西秋林受過閻長官的烘爐訓,又派我到貴縣任了公營合作社主任。我一想,這下可好了,永和關是永和縣的第一大口岸,有老兄您這位地頭蛇幫襯,我這個主任就好幹了。”

柳含嫣沏好了茶請用。許壯行瞟了一眼,心裏一動:半老徐娘也風光。就問:“白兄,嫂子不是此地人吧?”

“漢口人。”

“什麼,漢口?怪不得呢,是大地麵來的大家閨秀!”

柳含嫣靦腆著說:“連小家碧玉也夠不上,還大家閨秀呢。隻不過是一個老眉老眼的窯裏的。”

三人說笑了一頓,柳含嫣借故走了,許壯行仍陶醉在山中鳳凰留下的香風餘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