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紅頂商人(2 / 3)

王先生聽了,不以為然地說:“話不能那麼說。買賣世界,生意乾坤,交易無處不在,商機無處不藏,就看你敢不敢做,會不會做。”

“願聽先生高論。”

“眼下,國共聯合,共同抗日,永和關渡口也向民間開禁,河西窮而河東富,調節有無,溝通商貿,需要有人來穿針引線,我看除了您,無人可以擔當。這是天時。地利就不用說了,白家守著渡口四百年,風土人情、水路商路您什麼不清楚。說到人和,你白掌櫃的口碑是公認了的。天時幾時有?地利幾人占?人和幾人得?還不全讓您占盡了。”

白永和拍拍腦袋,說:“是呀,你看我的腦子,怎麼想不到這裏?真是灌了糨糊!”

柳含嫣見男人又在議論與官家經商之事,就不顧禮節打斷他們的談話:“王先生,您是不知,這一跤已經把他跌得夠慘了,如果再跌一跤,他可就永世翻不了身!”

白永和白了柳含嫣一眼:“就你多嘴!”

柳含嫣不依不饒地說:“本來嘛。我家掌櫃的就是舌根軟,耳根軟,心腸軟,有人灌碗清米湯,就不知天高地厚。”

“去,去。男人們的事,你少插嘴!”

柳含嫣一賭氣,走了。兩個男人繼續著剛才的話題。不過,有了柳含嫣的排斥,王先生不便再多嘴,隻顧抽開了他的旱煙鍋子。白永和眼瞪著窯頂,陷入了沉思。

光陰如穿梭,錢去似流水。無所事事、百無聊賴的白永和,從來沒有比現在更覺得光陰可貴,沒有比現在更看重金錢難得。沒有了活幹,沒有了錢掙,永和關人還怎麼生活?自己還怎麼能守得住祖宗留下的基業?再這樣下去,還不落個“坐吃山空、立吃地陷”的下場?

比起白永和來,柳含嫣似乎坦然一些。她想,天下之大,四海為家,哪裏沒有我們的一碗飯吃?就對白永和說:“永和關待不下去,就去北平,北平還不行,就去漢口,你不是說漢口是個做生意的好地方?”

白永和說:“此一時,彼一時,不可同日而語。北平被日本人占了,漢口也危在旦夕,好在永和關還算後方,免了生靈塗炭。何況,咱們一年老似一年,還能把這把骨頭撂在外邊?”

柳含嫣說:“哪裏黃土不埋人?”

白永和說:“話可以這麼說,事卻不可這麼做。走了我們,別的人家怎麼辦?”

柳含嫣說:“這不是連自家都顧不過來了嗎?哪還有本事管別人!”

這是實話。白永和與柳含嫣連一招也拿不出來。

一天,王先生從河西看病回來,匆匆來找白永和:“白掌櫃,有好消息!”

白永和一骨碌翻起身,問:“甚好消息?”

“你知道我給誰看病來?”

白永和搖了搖頭,一臉納悶。

“八路軍留守兵團後勤部的楊參謀,剛從延安過來就生了病,請我過去診治。閑聊時,他說他認識您。”

“啊,是他,認識,認識。”他著急地問,“得了甚病?”

“脾胃不和,我給開了藥,不當緊。”

“他說甚來?”

“延水關不是有八路軍的貿易貨棧?他是專門察看貨棧生意來了。延安那邊生活和工業用品奇缺,而這些用品主要來自山西,後勤部命令他無論如何要打開這條通道。但他不便出麵,得知我住在你家,和你關係至深,便借看病說事,讓我當一回信使。他讓我給您捎個口信,一來是代表肖部長問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