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晉唱秦和(2 / 2)

老夫妻倆一個強,一個倔,說來說去沒有個結果,柳含嫣隻得回了來人話:“白管家是楊家的管家,這事我們不好說三道四,擅自做主,讓你家老爺和小姐看著辦吧。”

其實,楊福來惋惜三奴,更惋惜他的三萬斤糧食,那是全村人的救命糧呀!誠然,三奴死得可惜,可全村人的命更讓他心焦,丟了糧就等於苦了全村父老鄉親。正在楊福來和愛丹為三奴的歸宿和三萬斤糧食弄得焦頭爛額時,白、楊兩家的運糧長船都平安地抵達碼頭,這讓楊福來和愛丹著實鬆了口氣。愛丹不得不強忍悲痛先發放糧食,把三奴的後事交給父親處置去了。

楊家的老艄走了,楊家的船是如何回來的?細心的愛丹詢問了船工。原來,楊家沒了主心骨,一船糧像沒娘的孩子擱在沙磧,任水衝浪打,如不盡快拖出沙磧,等待著它的將是滅頂之災。楊家損失了人,再損失糧,還不塌了天?與楊家擱夥出來,卻不能相隨回去,他財旺臉上無光呀!

財旺圪蹴在河邊,和白疙瘩、百家鎖商量著辦法。白疙瘩說:“咱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我看還是請附近村裏的老船工想想辦法。”

財旺說:“隻好這樣了,不過要快,誰去跑一趟?”

百家鎖不假思索地說:“這個村裏有我的親戚,我去好說。”

等了半個多時辰,百家鎖就返了回來,身後還跟著幾個船工。大家看了看情形,有個老一點的船工說:“情況危急,刻不容緩,隻能清艙倒貨,搶在天黑前把船拖出來,不然後果難料。”

財旺請老船工動員了村裏的所有水手,先把白家船上的糧卸下,把船小心地開到礁磧附近固定了,然後把楊家的糧卸到白家船上,搖到岸邊。再雇當地的船把楊家的糧食裝了,順便把楊家受損的船也拖了出來,緊緊巴巴做完這一切,天已經黑了下來。眾人說多險呀,幸虧白管家念友顧伴,眾人手腳麻利,要不這亂子一準出定了。就這樣,白家的船開回來的同時,楊家雇得船和那隻受損的船一同靠了岸。不過,為楊家扳運糧船的竟是原來的老艄百家鎖。當百家鎖笑盈盈地麵對從前的主人時,楊福來和愛丹除了感激,更多的是失悔——為百家鎖的不忘舊情而抱愧。楊家的糧沒有大礙實屬萬幸,但也付出了兩千斤的代價,那是給幫忙船工的報酬。就這樣,心眼實在的財旺仍心有歉意,次日專門過河來說明:“楊掌櫃,太太,事情緊急,我擅做主張,以兩千斤糧食的酬謝換回兩萬八千斤糧食,不知當也不當?”

楊福來嘴裏說“當,當”,心裏想的是“可惜,可惜”,臉上的表情就不那麼單純。

愛丹見父親在白家人麵前不給她裝臉,就自作主張說:“要不是白管家當機立斷,說不定楊家的糧食早被水衝走了,即使不被水衝走,也會被水浸泡黴爛。你為延水關做了一件大善事,我們謝還謝不過來呢,哪來的當與不當一說。你回稟三老爺和三太太,就說延水關人感謝永和關人救糧保船的義舉,日後定當重謝。”

財旺說:“秦晉一家,還說什麼謝不謝的。”

糧的事有了著落,人的事怎麼辦?楊家人為白三奴的喪葬再度陷入困境。

以楊福來的意思,還是魂歸故裏為好。可是白家人沒有明確表態,你總不能硬往人家祖塋裏埋吧。果子紅說:“在別的地方買塊地皮葬了,也算我們對他有個交代。”

楊福來點頭稱是。愛丹卻不以為然,堅持就地掩埋,日後視情況再定。

楊福來惱羞成怒,指著愛丹的鼻子說:“愛丹,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後邊難聽的話沒敢往下說,隨即把話鋒一轉道,“難道你就這樣往下過,不準備再成家了?”

果子紅也說:“是呀,如今有我們和你做伴,倒還好說,日後我們走了,你孤身一人,兒子又在外麵,誰和你做伴?身邊總得有個人廝守,是不是?”

愛丹深思熟慮以後歸於平淡,說:“我是老牛臥到車壕裏,成不了龍,也變不成虎,什麼也不想了。你們也不要多費嘴舌,我的事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