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河惠人義(3 / 3)

“你不要忘了,你還是我滑家的人。你看,當年買你的契約還在我手裏。”滑掌櫃說著,就從衣兜裏掏出一張字據,在空中揚了揚。

柳含嫣聽他這麼說,渾身不由地打戰。隻要這張賣身契還在,她柳含嫣就沒有人身自由。她真是被快樂衝昏了頭腦,怎麼竟把這事忘到腦後?

滑老爺冷笑一聲:“我沒說錯吧?”

柳含嫣一時語塞,沒法對答。想來想去,沒有退路,隻能孤注一擲,大不了和他鬧個魚死網破。

柳含嫣有了主張,就重新找回了自信,她不卑不亢地說:“就算你手裏有一紙契約,又能怎樣?這裏不是漢口,現在也不是大清,難道你還想借此訛詐不成?”

滑老爺見柳含嫣態度生硬,口氣緩和下來:“含嫣,我不是要訛詐你,是這一紙文約捆綁著你,是它不容你呀!”

柳含嫣火了,從炕沿溜下地,衝著滑老爺說:“你捆綁了從前的柳含嫣,捆綁不了現在的柳含嫣!”

柳含嫣說完,氣咻咻地走了出來。隻聽背後滑老爺氣急敗壞地吼叫:“那就對不起了,公堂上見!”

白永和在白掌櫃那裏等候消息,一見柳含嫣氣得臉色慘白,喘著粗氣,知道事情不妙。忙迎了上去,問怎麼回事。柳含嫣一跺腳說:“嗨,別提了,撞上鬼了!”

白永和要她到白掌櫃窯裏說話,她看了看,沒理會,徑直朝店外走了。

白永和緊追兩步,攆了上去。說:“有事說事嘛,發脾氣管甚用?”

“那個鬼要我回漢口去,說我還是他家的人。”

白永和一聽,氣上心頭:“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我和他評理去!”

白永和扭頭要走,被柳含嫣拉住。說:“你準備怎麼說?”

白永和被柳含嫣這麼一問,僵在那裏。是呀,冒冒失失進去,和他怎麼說?

柳含嫣說:“走,回家去,商量好再說。”

回了家,柳含嫣往炕上一躺,眼直勾勾地看著窯頂,一言不發。

白永和怕柳含嫣一時想不開氣出病來,好言相勸道:“不要氣嘛,古人不是說,‘他人氣我我不氣,我本無心他來氣。倘若生氣中他計,氣出病來無人替’。”

柳含嫣說:“怎麼能不氣?我說了你可不要氣。”

白永和說:“我不氣,我不會氣!”

柳含嫣說:“他還有娶我為妻的念頭,你氣不氣?”

“甚?你說甚?”

“他賊心不死,還想占我為妻呢!”

“啊……啊……”白永和眼睛一瞪,氣得呼呼直出粗氣。

柳含嫣怕氣壞了白永和,反過來勸道:“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

白永和不吭聲,隻是呆呆地愣著。

柳含嫣搖了搖白永和的身子,懇求道:“永和,三老爺,你倒是說話呀!”

白永和仍然閉口不語。

柳含嫣想了想,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口中也念道:“他人氣我我不氣,我本無心他來氣……”

白永和終於說話了:“我來問你,你們倆究竟是什麼關係?”

“啊?”柳含嫣萬萬沒有想到,白永和憋了半天竟憋出這麼一句話。她吃驚地看著白永和,好像眼前這個人不是三老爺,而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這話出自別人的口倒還罷了,竟出自三老爺之口,她咋聽咋不像。這是那個愛她的三老爺說的話?她不相信,她說,“你再說一遍!”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白永和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說我和他是什麼關係?說這話寒不寒心?我把一個女人最寶貴的貞操給了你,你不知道?我把一個女人最純潔的心給了你,你難道忘了嗎?你怎麼能說這樣少心無肝的話?”

柳含嫣說這話的時候,捶胸頓足,很有些痛不欲生的樣子。白永和見狀,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心急魯莽,就隻好溫和勸道:“我不是為你的事著急嗎?他既然敢來尋釁鬧事,總是你有把柄在他手裏,隻有搞清楚來龍去脈,才能對症下藥,是不是這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