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回頭笑道:“先到媽媽屋中坐坐,聊聊天兒,吃頓酒席歇歇腿腳再說,園子裏規矩大,就算侄兒們都不是外人,但到底都長大成男人了,還是得依著規矩來。”
張林瀟灑的一合折扇,趕緊回道:“那是自然,正好陪著周媽媽敘敘舊,這有段日子沒過來當麵請安了,園子中住著都是姐姐妹妹的,徑直過去不免有失體統,一切都聽嬸嬸的。”
此時才聽出點味道出來,周文濤恍然大悟的低頭和墨竹對視一下,暗叫原來周媽媽另有其人,我說怎麼和母親形容的不對,那姑奶可是快六十多歲的老人了,但這個嬸嬸也姓周,又敢認下我這個侄兒,那應該是那周媽媽的女兒了,此等府上一流的體麵人,可得好生攀攀親情。
站著的婦人婆子趕緊上前幫著打起門簾,討好的看著幾位走進來的人物,尤其是麵對當先的周氏時,目光除了討好外,還帶著幾分敬畏。
理都未理院子中的下人們,周氏抬腳邁過門檻,領著三個後輩朝左側走去,隻見一個三四歲的娃子正在眼前玩著一個毛茸茸的小球,身邊陪著一個丫鬟和個奶媽子。
周文濤隨意打量下,這正屋一進門是個過堂,起居的屋子分在左右兩側,雖說是個過堂,可不像尋常人家那樣,室內弄得漆黑八糟的,連灶台都要擱在這裏。
整個牆麵都用白粉塗抹的平平整整,牆裙橫梁等處,都是用上好木料雕刻成各種吉祥圖案,上麵刷著各色油漆,顯得華美耐看,一對一人高的五彩花瓶立在牆角,牆麵上還掛著一對碩大的扇麵,上麵繪著神仙下凡,百子笑迎,金玉落地等圖案。
一眼看見進來的人相貌後,那娃子嘴角蜒著口水,叫著娘,娘的就撲了上來,身後的奶媽子趕緊把他抱在懷裏,周氏笑眯眯的吩咐道:“把春兒領別處玩兒去,今日有貴客上門,這孩子太頑皮了,可不敢叫他呆在這。”
“是,這就出去玩。”奶媽子笑著應承,一邊哄著懷中亂踢亂扭的娃子,一邊和那丫鬟朝外麵走去,周文濤和張林趕緊相讓,目光親切的看著那幾歲小兒。
周氏目光柔和的盯著她們出去,才轉身跺到屋子前,掀起布簾走了進去,嘴上笑道:“母親,看看,這都是誰過來了。”
“是誰?快讓人家進來,快。”屋裏傳出一聲慈祥老態的聲音,張林和周文濤相視一笑,前後走了進去,墨竹呆呆的看著周圍華貴的擺設,好一會兒,才如夢方醒的跟了過去。
屋子空間極大極寬敞的,裏麵盤炕就占據了一半,炕上周圍擺放著各式雕花大櫃,鎦金楠木的梳妝台,各色精美的漆盒,綢緞被麵,還有圖案精美的繡織壁畫,古玩玉器。
炕下更是一套花梨木的大衣櫃和整套的桌椅,靠裏側還立著個木架隔斷,上麵擺放著瓷器和小物件,精美漂亮,牆上懸掛著仕女圖,上香祈願等書畫,一具三色雕漆大屏風架在最裏麵。
墨竹真是倒吸口冷氣,這屋子中的擺設和裝飾,可比老爺的書房,夫人的臥室好看,富貴多了,要不是頭前聽到此處乃是那個什麼周媽媽的院子,敢情,我還以為這就是老姑張林住處呢,乖裏隆個咚,這國公府當真是富貴到了天啊,難怪都說這裏金子為床銀為牆,翡翠瑪瑙堆成山,白玉明珠做油燈,奇珍異寶不稀罕呢。
不提墨竹在一邊暗暗乍舌,那周文濤也差點被四周擺設迷花了眼,趕緊目不斜視,跟著張林朝大炕走去,笑容親切的看著端坐在炕中的老太太,正手裏拿著一串佛珠,白蒼蒼,梳理的慰慰貼貼,一具鑲嵌著百顆明珠的絲網包頭罩在頭上,腦後盤起個小髻,一支顫顫點點的金步搖斜插其上,
一身墨藍色小福字大團花緞子襖,同色長裙,身上再無半點飾,不過氣度雍容,眉目沉穩莊重,神態慈祥,一見就讓人過目難忘,顯然是一輩子沒吃過半點苦的富家老太太。
整個屋子中的紗窗全都敞開的,幾個堆滿碎冰的木盆放置在各處,散著白色煙霧,顯得清涼襲人,天棚兩具搖扇不斷搖擺,不時出哢哢的聲響,顯然上麵安裝了機關的。
隨著周氏在老太太耳邊說了幾句小話,那老太太頓時神色動容,緊跟著大喜,哈哈大笑道:“來,文濤過來,好生讓姑奶瞧瞧,你娘早就來信告知老身了,天可見憐的,可把我兒給盼來了。”